“去吩咐厨娘做一碗薏米莲子羹,顺便将郁枳午后用的药膳也端来。房内冷不丁沉寂下来,与怀岁聿共处一室,郁枳无事可做,此刻倒渐渐拘束起来。“若是觉着无聊,可随意取些书看。怀岁聿瞧出她的不自然来,手上拿着书卷,指向一侧林立的书架。郁枳也自觉无趣,得了怀岁聿应允,便走到满满当当的一面书墙边,随意从够得着的书架上,取来一本书来。只是古文晦涩难懂,有些古字甚至她从未见过,反倒令她更加...
怀岁聿眸光低垂。
小女娘此时忙着东张西望,一双大眼此刻忙着攫取周围的景色,生怕错过了某处的风景。
无端地,他想起幼年时,随夫子去往麓鸣山访学,途中遇见的那只受困雪狐。他一时怜悯,将雪狐带回家中照顾。
初将雪狐带入岁寒院之中,它也在自己怀中探头探脑,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带着好奇和警惕,打量小院里的每一处。
小女娘已经摘下笠帽,原本整齐的发髻此刻已经有些松软,细软的发丝微微有些炸毛,正如记忆中的那只雪狐的毛发。
怀岁聿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痒。
“阿兄,我也能进去吗?”
郁枳收回四处乱瞥的视线,这才发现怀岁聿正盯着自己的头顶看。
奇怪,自己头顶有什么吗?
她正欲伸手去摸摸自己发顶,却突然发觉,两人肌肤相触。背后一个颤栗,她有些欲盖弥彰地往下移了几寸。
又有些犹豫地,牵住那有些皱巴巴的袖袍。
软绵触感消失,男人眉心微蹙,瞥了眼手腕。
他抿了抿唇,冷淡开口道,“嗯。”随后便抬脚往小楼走去。
郁枳只觉着一旁的男人突然加快步子,以为是自己太磨蹭,惹得他有些不耐烦,她也只得收了收欣赏美景的心情,急忙跟上去。
直到跟着他跨过那道刻满浮雕的梨花木门,郁枳全身才渐渐回温。
小楼虽小,但内里装修不失精致,正厅陈放着古香古色的六张皇宫椅,但却是胡桃木色,且贴心铺上了软垫,最里侧摆着一张雅致的条案,其上摆放一顶香炉,两侧放置一对花架。
正上方挂着一方牌匾,工整遒劲的八个行楷大字,赫然悬于其上: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郁枳颇为自觉地在正厅止步,这应该是男主最后的底线了,不过她也算满足,毕竟在原书中,就算太子来了,最多也就能进个书房。
但怀岁聿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郁枳只好跟着他往里间的书房走去。
她的心脏此刻跳得有些剧烈。这就要踏进男主的私人领域了吗?
夭寿,瞬间觉得自己地位不一般了啊。
“呜!”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她也未曾注意到男人已经停下脚步,径直就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
“看路。”
怀岁聿垂眸,便瞧见毛毛躁躁的小姑娘嘟囔着脸,用手捂住有些泛红的额角。
可怜委屈的样子,像在指责身前人不该挡了她的道儿。
“外头风大,等改日天气好些,便可去小院玩儿,现下就在这里看看书。”
怀岁聿神色如常,只是看着面前小女娘额头已然有些出汗,手下一顿,犹豫片刻,还是突然去解小姑娘脖颈的莲蓬衣系带。
只是稍不注意,微微泛冷的指尖便不小心划过女娘的下颌。
郁枳被惊得全身一僵,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直到坐到了靠小轩窗的软榻之上,她拍了拍晕乎乎的脑门,脸上因着憋气涨起的绯红消退下去。
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些茶具和糕点,主人似乎有些不喜甜食,呈花朵状摆放的糕点仍旧完好无缺。
脑中突然想起,桑桑年糕应该已经烤好了。一时之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馋。
犹豫片刻,猪瘾还是战胜社恐。
“我能尝尝这些糕点么?”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身体还未大好,便少吃些冷食。”
怀岁聿此刻已经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几张泛旧的信纸。
他轻轻招手,便有一玄衣暗卫推门而入。
“去吩咐厨娘做一碗薏米莲子羹,顺便将郁枳午后用的药膳也端来。”
房内冷不丁沉寂下来,与怀岁聿共处一室,郁枳无事可做,此刻倒渐渐拘束起来。
“若是觉着无聊,可随意取些书看。”
怀岁聿瞧出她的不自然来,手上拿着书卷,指向一侧林立的书架。
郁枳也自觉无趣,得了怀岁聿应允,便走到满满当当的一面书墙边,随意从够得着的书架上,取来一本书来。
只是古文晦涩难懂,有些古字甚至她从未见过,反倒令她更加昏昏欲睡。
她本就不爱看书,更何况似乎从头到尾都在论策的经书。只能假装认真读阅,实则脑中思绪已经纷飞万千。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但门口的人似乎有些犹豫,一直未进来,于是厅外的冷风径直朝书房里灌。
郁枳被吹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就精神起来。她有些好奇地朝门口望去。
一个穿得圆鼓鼓的粉色小团子此刻正扒着门框一侧,有些胆怯地往屋内看。
小姑娘扎着垂挂髻,两侧点缀着樱花样式的珠钗和小绒花,刘海被修剪至眉上,露出似幼鹿一般湿润灵动的一双杏眼,粉雕玉琢、还带有极明显的婴儿肥的双颊此刻微微鼓起,似樱桃一般粉润的小嘴微抿,看起来约莫八到九岁。
“阿兄……”
奶声奶气,一瞬间,甜得郁枳鼻腔里溢满了糖香。不过她这才想起,这个小团子是男主的妹妹,怀晚芦。
那日她噩梦转醒后,望见的,便是这位蹲在她窗前打量自己的小姑娘,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和她讲话,这小团子就惊慌失措地往屋外跑,一边大声喊着:“吴嬷嬷,她醒来了!”
小晚芦身后跟着墨白,手中正提着膳食盒。
“你怎么跑来了,今日功课可有认真完成?”
怀岁聿从一堆折子里抬头,看见门口面色有些发白的小团子,微微蹙眉。
小晚芦是有些惧怕这位比自己年长十岁的兄长,每每与他见面,总会被问及学业方面的大小事,而且兄长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虽然如此,她心里还是渴望与兄长亲近的。
今日午间,听那胖胖的侍女桑桑说,哥哥竟然带了郁枳姐姐进梅林,她心里震惊极了,有些吃醋,于是今日特向夫子告假,跑来见见兄长。
没想到兄长居然能和她好好地共处一室,可自己也只有在兄长帮忙辅导功课时,才能进来这里,明明自己才是兄长的亲妹妹!
小晚芦此刻心里委屈极了,阿兄还只关心自己的功课,郁枳姐姐还能坐在软榻上歇息,自己平日只能坐在书桌旁的小竹椅上,还要一直背那些拗口的文章。
“嗯?”
见小团子低着头不吱声,两只手还一下一下扣着门框,怀岁聿放下手中的笔。想起夫子近日提及,小晚芦在课业上总是心不在焉,他的脸色有些泛冷。
“做完了!晚芦今日身体不太舒服,向夫子告了假的。”
小晚芦抬头看见兄长的脸色,背后一凛,吓得腿脚都有些发软。
“既不舒服,就在屋中好生歇息。”
“我……我,我无聊,来寻郁枳姐姐作伴!”
言罢,小团子风风火火地跑向软榻,两只软乎乎的手抱住了正在看戏的郁枳。
郁枳:“……”
“今日便不再追究了,拿着你的书,把未背完的课文温习了。”
他不再多说,到一侧书架抽出准备给晚芦的书本,吩咐暗卫将膳食摆放好,亲自为两个小姑娘盛了羹,又嘱咐了小晚芦不要打扰郁枳,便又回到书桌前继续整理他的文卷去了。
小晚芦吃了瘪,但心里又觉得比从前要在哥哥眼皮子底下练字来得轻松些。
“咳……晚芦,有什么要和姐姐说?”
郁枳看了看仍赖在自己臂弯里毛绒绒的脑袋,有些手足无措。自己穿越前就是独生女,而且从来没和小孩相处过,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扑进自己怀里,别说,心里还挺美。
“哼!”
没想到小团子猛地从她怀中脱身,又在她耳边留下气鼓鼓的一句:
“你别想一人独占兄长!”
郁枳:“???”
“我没想。”
小团子侧着脸,气鼓鼓地,像是涨气的河豚,瞪着一双圆眼,显然不相信。
“我真没想。”
小姑娘仍旧不理人。
“好吧我确实想抢。”
她妥协了,这不占也不是,占也不是,怀家公子与小姐,难伺候之程度令人发指。
小团子又有些气势不足,她有些别扭地坐到软榻另一侧,自以为凶狠地瞪了一眼郁枳。看着她胖乎乎的双腿在空中荡来荡去,郁枳沉默了。
她将自己手中仍旧温热的汤婆子,从小桌下悄悄塞到小姑娘那边,又转身轻轻盍上半敞开的木窗。
两个小姑娘倒也安安静静的同坐在软榻上,一个时不时偷看另一个手中的书,另一个照顾着小团子快要偏得酸痛的脖子,放慢了翻书的速度。
天色渐晚,在怀岁聿的死亡凝视下,郁枳喝完了整碗中药,又堪堪吃完了莲子羹,吴嬷嬷这才在暗卫的通知下,前来岁寒苑接人。
离开前,她转身瞥了一眼门半敞开的的书房,只瞧见怀岁聿踱步至软榻前,先是将她先前无聊时已经翻到一半的书合上,随后将自己的大氅轻轻盖在已经熟睡的小团子身上。
她蓦地回想起那日落水时,自己坠入的那个泛着淡淡木质檀香的怀抱。
……
“小姐,虽说落水一事实在是倒了大霉,但咱们也算因祸得福,您看,您的脑子都正常了不少呢!”
晚间,吴嬷嬷正为郁枳更换寝衣,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还带着些欣慰和真心的高兴。
郁枳:“……”
好吧,话虽然不中听,但说得确实很对。
“再过两年,等到小姐你及笄,也好让大公子做主,为小姐您择个好亲事!”
吴嬷嬷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家小姐日后安享荣华富贵的模样,自己也有法和九泉之下的老爷、夫人交代了!
郁枳内心流汗,嬷嬷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呐。
首先得先平平安安不作妖地,在男主眼皮子底下活到离开怀家。
其次,男人是靠不住的,更何况,这副身躯里住的是一个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制、自由恋爱的21世纪新青年。
“嬷嬷,父亲母亲离世前,有为我留下些什么吗?”别多想,只是想问问有没有留下些什么……咳咳……遗产。
“哎哟,我的大小姐,您终于记起此事了?”
吴嬷嬷大手一拍,将倚在床尾的郁枳吓得够呛。
“自出了那等横祸之后,咱们郁家的大半家财都充了公,不过怀老爷想法子为您留下来了一些。”
吴嬷嬷将郁枳换下来的衣物折好,慢慢踱步至衣柜旁。
郁枳的视线便一直跟随着她,只见嬷嬷从衣柜最底部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还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了拂表面压根儿不存在的灰尘。
“小姐,您看。”
小说《我,短命鬼?活成尊贵大理寺卿夫人》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