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是路宏川,他回来了!随后,她就对上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睛,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她圆圆的小鼻尖儿正好“蹭”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嘴唇几乎贴到他的唇上。“啊——”她瞬间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往后缩。但她忘了她自己睡的是外侧,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屁股悬空,然后一个倒葱栽往床下倒了过去。路宏川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小心。”付雪这才免于一大早就摔个狗吃
“那个……咱们今天的晚饭每人只有半条鱼,将就吧。”付雪迟疑了一会,还是忍痛把一半鱼切下来装碗里递给他。
本来大家口粮就不多,她才去偷偷摸摸钓鱼地。
路宏川却没接过鱼,淡淡地道:“我不饿,你吃吧。”
说完,他转身进屋去了。
付雪一愣,拿着碗追进去:“你也干了一天活,怎么可能不饿!”
说着,她把碗在桌子上一放:“没必要让我,说好了,咱们当假夫妻两年里,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共渡难关,才是合作伙伴。”
路宏川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鱼,清冷的目光闪过一点难以言喻的光。
合作伙伴么……看起来倒像是她在养自己。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鱼吃了。
夜色深沉
洗澡完了之后,她对着路宏川轻咳一声:“你先上床,我看会书,复习一下。"
她真不习惯和陌生男人一起入睡。
路宏川不可置否地边擦头发边看着付雪坐到了她淘回的旧办公桌前。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一本破旧的语文书。
开始抄抄高中语文的词语,温习曾经的课文。
付雪的心里很清楚,上辈子就是学历太低,婚姻也好、就业、眼界都被人嫌弃。
她重开人生这一局,怎么都要拼一把。
一开始只是为了缓解和近乎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还要睡一张床的尴尬。
但是抄着,抄着,付雪就沉浸了进去。
等到她觉得手腕都抄累了的时候,已经抄了小半本书要考的词语。
付雪伸了伸懒腰,看着边上已经换了两根,第三根又快烧完的蜡烛,才惊觉自己学习的时间有点久。
在知青点的时候,几个人住一块,总是吵吵嚷嚷地说着各种八卦,她也没心思看书。
但现在,她学习的效率竟然出奇地提升了起来。
付雪又看了半宿书,等到路宏川睡了,她才又困又饿地爬上床。
奔忙了一天,半夜她又被咕咕叫得饿醒了。
“饿死了……”她摸着肚皮,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决定去喝点水填肚子。
可刚下床,付雪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猛地一扭头,就发现隔壁床上空空荡荡的!
路宏川不见了?!
她一想到这男人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身上过去,自己毫无反应,付雪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牛棚小屋不大,付雪一眼就能看见房间里没有人。
她想了想,有些不安地穿了鞋,小心地往屋外走。
“荣大夫……路宏川?”她出了屋子小声地喊。
外头黑呼呼一片,只有昏暗的月亮挂在天上,付雪找了一圈。
厕所里没有人,牛棚里也没人,门还是反锁的不像有人出去的样子,也不知道路宏川从哪里出去的。
四下漆黑,付雪心里有些害怕,赶紧回了房间锁好门,干脆摸出饼干盒,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奇怪,路宏川能去哪里?
他一个下放改造的,平时除非下地干活,要么就在牛棚打扫、养牛,再不然就是晚上要去集中学习。
这几天是因为和她‘结婚’了,村支书网开一面让他不用学习和写检查。
可他半夜人不见了,做什么去了?平时他也这样?
付雪坐在床边,东想西想,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
“付雪、付雪,起来了……”男人清冷微微沙哑的嗓音响起。
付雪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
是路宏川,他回来了!
随后,她就对上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睛,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
她圆圆的小鼻尖儿正好“蹭”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嘴唇几乎贴到他的唇上。
“啊——”她瞬间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往后缩。
但她忘了她自己睡的是外侧,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屁股悬空,然后一个倒葱栽往床下倒了过去。
路宏川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小心。”
付雪这才免于一大早就摔个狗吃屎的命运,不过,也直接被他扯进了怀里。
男人宽阔胸膛就贴在付雪的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肉起伏,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路宏川很快松开了她,低头看着面红耳赤的付雪:“吓着了?我是看时间到了,该上工了。”
付雪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咳嗽:“没事儿,咳咳……”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爬过她身上,又回到床内侧睡觉的?
付雪一边赶紧起来去洗漱,一边不动声色地问:“昨天没吃饱,晚上你会不会饿醒?”
路宏川换了衣服,拿锅装了点米和红薯去煮粥,轻描淡写地道:“习惯了,就不会饿醒,我们的口粮本来就比你们少。”
付雪刷牙的手顿了顿,她当然知道物质匮乏,大家都不太能吃饱,路宏川这种改造分子的口粮比他们更少。
她有些讪讪,没有再说话。
看来,路宏川这是没打算让她知道他半夜失踪干嘛去了。
等到吃了煮好的红薯粥,两人各自分头上工去了。
付雪挑着水刚到地里,就听到背后黄学红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哟,这谁啊,这不是咱们宁知青么,终于舍得从牛棚出来了?”
付雪一转头就看见黄学红、唐珍珍、秦晓霞几个正扛着锄头走过来。
她懒得理会她们几个,转身挑着水要走。
唐珍珍在她手里吃了大亏,哪里能不记恨,她眼珠子一转,冷笑着对黄学红说:“谁知道呢,婚前就能爬坏分子的床,这结婚了,怕是更下不了床,不要脸的……”
“哗啦!”付雪忽然把扁担一放,反手抄起水桶就朝着唐珍珍几个铺头盖脸地倒过去。
唐珍珍几个尖叫着四散开来,却还是难免被泼到了一些!
“你干什么!”唐珍珍被溅了一脸水,尖叫着愤怒地瞪着付雪。
付雪拍拍手,笑吟吟:“啊,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几个嘴那么脏,就想帮你们洗洗嘴,不要太感谢我!”
丢了钱又丢了人,唐珍珍本来恨付雪恨得要死,付雪现在还拿水泼她。
她气得浑身发抖,带着黄学红要冲过去揪付雪的头发:“我打你这个不要脸的!”
“怕你啊!”付雪可不是上辈子的包子性格,反手抄起扁担对着她们。
但下一刻,华子就赶紧带人拦在她们面前:“你们几个女知青这是在干嘛,不能打架!”
其他几个男知青也忙过来帮忙把撕扯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分开。
唐珍珍见自己没落着好,红了眼指着付雪怒喊:“她和坏分子一结婚,就思想堕落了,三天两头不上工,年底工分不够,我们知青小队还得给她平分粮食,凭什么!”
这话一说,其他几个男知青也面面相觑,这是实话。
于是有人一个王建华摔破脑袋还躺着不能出工,现在付雪也不上工,工分就更少了。
到时候年底结算却要按照小队工分去统一分粮食,他们这些出工多的就多干多吃亏。
“是啊,这样不公平。"
“付雪不是结婚了吗,我看满花姐那些结婚的知青工分都算村小队里去了,不算知青小队的。”
于是,几个男知青也附和了起来。
付雪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干脆看向华子:“华子哥,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户口也在咱们村里,我想不跟她们算一个知青小队行吗,我不占她们便宜。"
华子看着付雪坚持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到时候你跟咱们队里申请一下,你今年的工分记在咱们村小队?”
记在村小队,就是按家按户算工分,付雪和路宏川结婚了就算一户了。
知青有政策照顾,算高的一档,路宏川这种下放分子,工分算最低的一档。
所以付雪是很亏的,年底换粮食的时候都要少换不少。
唐珍珍见把付雪赶出知青小队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冷笑一声,带着黄学红几个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