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十万两你别想了,太子那边你倒是能想想,他那一单大,要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到时候分我一半就行。”沈君曦笑了笑,她笑颜风流,让苏天雪更觉得她像是拉皮条的,因此故作娇蛮的“哼”了一声,“说这话,人家的不都是你的。”“你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兴许我能信。”沈君曦听到上楼的声音,递给苏天雪一个眼色。苏天雪冲着她鼓了鼓雪白的腮帮子,就转身拉上纱帘。她抱剑站在屋门口,面色硬冷,一派英飒女护卫的模样。一抬手就拦
沈君曦抬眸,漫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
“准你说了。”
张枫林轻声诉说着太子早上的谋划,听得沈君曦来了兴趣,问道,
“这么说,他打算花银子买宸王的命?花多少银子买?”
说着,她又递给萧宸一个“你莫慌”的眼神。
冷艳漂亮桃花眼里晃过的神采,让接收到讯号的萧宸莫名失了一拍心跳。
张枫林摇摇头,诚实回道,
“不知道,小侯爷为何这么问?”
“这么着,你替小爷支持他去找!多花些银子去找,最好找闻名周边数城的隐门高手。”
沈君曦的笑让张枫林觉得背后冷嗖嗖的,他疑问道,
“小侯爷认真的?”
隐门是近期刑部重点捉拿的江湖门派。
他们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头,杀了几个贪官污吏,张枫林也有所耳闻。
“自然是认真的!回头你告诉张毅那老小子纸条是小爷写的,他就不会揍你了。”
张枫林听了,立刻欣喜的点头。
他怕不在的时间久了让萧云泽怀疑,屁颠颠的告辞了。
“小侯爷心中的谋划,萧宸不清楚,但他这样的墙头草,会不会回头就告诉太子?”
萧宸望着张枫林忽而轻松的脚步,心下产生几分担忧。
“世事无常,这世上哪有百分百成功的计划?小爷也不知道他会如何,但太子不对你动手,小爷没损失。”
话说到这里,沈君曦语气傲娇,
“动手…呵…无论如何,小爷不会亏的。”
准确的说,是可以捞一笔银子。
隐门是苏天雪无意捣鼓出来的小帮派。
起初,苏天雪来到京城见府内不少丫鬟功夫好却只能做伺候人的事,心下不甘女子就得这么过一辈子,便招揽了她们做事。
做一些救济妇孺,专为女子抱不平的事儿。
这是行动组前身。
后来,为了得知五湖四海的情报以及调查隐谷的事,她与苏天雪买下了藏娇楼,收容不少烟花女子。
没想到,许多烟花女子竟有常人没有的骨气和胆量,让苏天雪很是欣赏。
最后,苏天雪一鼓作气,干脆建立门派!
于是,隐门就诞生了。
但任何势力的建立都少不了砸银子,所以她的家底都快给苏天雪掏空了。
穷……
不是她的错,却是她的痛。
“忘了件大事,工部吴道云那老家伙怎么还没拿墨玉来找小爷?!
不行,小爷得出去一趟。”
沈君曦忽然站起身。
这让还蹲下地上的萧宸颇感无奈。
她这般的人,这么总是惦记银子?
墨玉算大事吗?
除了长佑令是墨玉,他母妃捐献给北唐战士里不少件首饰都是墨玉的。
“小侯爷打算去工部上门要?但是小侯爷方才答应太子会为他引荐钟灵郡主,待会儿吃了饭,他该是急着要找小侯爷的。”
萧宸觉得沈君曦好似有忙不完的事,脑袋里更有层出不穷的谋划。
沈君曦弯下腰戳了下他的额头,轻笑道,
“自然不会忘了,不过小爷就想吊着他,急着他,让他抓耳挠腮。”
沈君曦爱笑,但鲜少能笑开了眉眼。
她明朗生姿朝他笑,这种被信任的温柔,让萧宸曾经空荡荡的心脏被充盈的满满的。
这个世界上仇恨、不甘侮辱,仿佛都能因为她转变为勇气与希望。
望着她眉眼上圣洁的光,他渐渐清醒,不再彷徨,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随时做好了迎接噩运死亡的准备。
然而。
当一个人有了极其渴望的人或物,并以此作为人生目标,为了那个极其渴望痴念。
这个人可以义无反顾豁出一切、保护一切,也抛下所有、放弃全部,甚至毁灭一切。
*................
午后。
萧宸陪着沈君曦回屋,本以为她像往常一般带他一起出去。
不料,她却将他独自留在了梅苑。
旷课一下午,直到傍晚都没回来。
心急火燎的萧云泽来梅苑来找她许多次,都没见到人。
他一直在询问凌墨,但沈君曦在哪,凌墨也不知道。
当日下午。
京都,安吉药堂门前停下了一辆富贵奢丽软轿。
低调的颍川王妃带着几个妇人走进药堂。
等了有一会儿的沈君曦站在楼上窗边,眉眼松了几分。
“来了?这颍川王妃有些厉害,不过三五日竟将雪参弄到手了!”
扎着马尾,一袭利落装扮的苏天雪跟着露出一抹笑,笑吟吟的祈求道,
“待会主子记得再设法收诊金!要个十万两白银,够我再去买二百把精美佩剑才好!”
沈君曦斜了易容后的苏天雪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
“这位颍川王妃不简单,你在此约她与我见面,她却打扮的和带来的妇人无异,待会该是会先试探我本事。”
“试探就试探呗,这天底下还有比你厉害的大夫?”
苏天雪语气狂傲,使得沈君曦眼底泛起一抹无奈。
她要是真厉害早就将萧宸治好了,还费什么劲儿寻雪山灵药。
“我这十万两你别想了,太子那边你倒是能想想,他那一单大,要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到时候分我一半就行。”
沈君曦笑了笑,她笑颜风流,让苏天雪更觉得她像是拉皮条的,因此故作娇蛮的“哼”了一声,
“说这话,人家的不都是你的。”
“你把这句话反过来说,兴许我能信。”
沈君曦听到上楼的声音,递给苏天雪一个眼色。
苏天雪冲着她鼓了鼓雪白的腮帮子,就转身拉上纱帘。
她抱剑站在屋门口,面色硬冷,一派英飒女护卫的模样。
一抬手就拦住了继续往上走的颍川王妃。
“听闻隐氏神医在此,民妇几人是南城岳家小姐介绍来瞧病的。”
颍川王妃也不生气,她朝着苏天雪温婉一笑。
“进来坐下吧。”
沈君曦含下一片药丸,嗓音如同沉闷了不少。
苏天雪放了行,然而坐下来将手伸到纱帐内把脉的并不是颍川王妃,而是随她一同来的中年妇人。
不过,沈君曦还是替她把了,语气寻常道,
“夫人身体健旺有余多了些邪火,早间该是与人吵架了吧?”
妇人心惊,抬头看向颍川王妃。
因为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早上找不到王妃惯用的物件,的确与另一个平时交好的丫鬟吵了一架。
这件事颍川王妃是知道的。
“全然不似像南城岳家小姐说的那般不得受孕,夫人起码生过两子了,还是去找楼下大夫开些健脾的药吧。”
沈君曦又落下一句,便收回了搭在妇人手腕间的手。
隐医在榕国很出名,但在北唐知道的人不多。
颍川王妃在南城听闻这家医馆有隐医作证,本就仅抱着试试的心思,没想到真有可能碰上了。
她当下让下人奉上装着雪参的礼盒,温柔笑道,
“其实来看诊的是本夫人,方才那位是家中奴才,不过诊金已付,望神医查验,莫要介怀。”
苏天雪面色冷沉的接过雪参,掀开帘子将锦盒递给沈君曦。
沈君曦知道自己这是进了第二关,掀开锦盒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语气淡淡的埋怨道,
“天山哪个门派的采药人错将冰莹草当成了冰魄草?放错了伴生,这根雪参仅剩下不到三日的好效果,着实可惜了。”
颍川王不通药理,但雪参价值不菲,小小一根就值得十余万两白银,都够盖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了,她担心自己被骗,因此特地询问了颍川采药人雪参的详细信息。
雪参价值连城,寻常大夫见到的都是晒干后的,就算他们见过新鲜雪参也未必能判断出它的采摘时间。
这一关,考验的不是医术,而是眼界。
有医术才有眼界。
唯有医术极高的人才能见到数不胜数的极品药材,并且分得清的其中优、次。
因此颍川王妃心中大喜,确定碰到的人是有本事的。
她屏退了下人,自己坐到了沈君曦面前,
“还望神医瞧瞧我这具不争气的身子,若能治好,求得子嗣,我愿再拿出一根极品雪参附带黄金千两作为诊金。”
阔气!
这是真阔气!
苏天雪在纱帘后兴奋的抓紧了沈君曦的手,激动的眼睛狂眨!
沈君曦勾唇一笑,示意她冷静些,不紧不缓的说道,
“还是让在下先替夫人瞧瞧吧。”
颍川王妃紧张的将手腕搁在软垫上,待沈君曦碰上后更紧张的发颤。
因为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有一次听到过好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就听沈君曦宣判道,
“虽然浮而搏指,中空边坚,有体虚亡血之相,但在下看来,夫人这身子并非不孕。”
颍川王妃急问道,
“没有不能生,那本夫人为何多年无子?王爷旁的妾室都有孩子!”
她实在是有些急,原本想隐藏的身份都爆了出来。
沈君曦沉默了一下。
“不该,夫人阴寒内实,阴盛气结,是多次小产之昭,但因为每次都是不足月,夫人该是不知道自己小产,当成了月事。”
“同样因为不足月多数大夫把不出夫人的喜脉,上一次就在六七天前,兴许被夫人当做月事了。”
颍川王妃眼眸猛然怔愣,喃喃自语道,
“时常不来月事,偶尔来之甚少,偶尔又如常般多……本夫人…其实…是小产?”
说着她眼底划过厉色,问道,
“敢问先生,本夫人是否是被人下毒了?有人在害本夫人的孩子?”
“容在下细探。”
沈君曦是真的很讲江湖道义地在认真把脉。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她与颍川王有政治矛盾,与这位作为病患王妃没有,起码暂时没有。
因此,在颍川王妃焦急的等待下。
她缓缓说道,
“在下看来最大的可能是王爷精衰不足,导致胚不成胎,但夫人又说其余嫔妃有子嗣,这就冲突了,恕在下无能。”
颍川王妃听了唇微微发着颤。
她忽然笑了,笑弯了眉眼,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了。
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难怪……难怪那些孩子根本不像王爷……有的脸上的痣都与家中侍卫一模一样!”
“哈哈哈……”
苏天雪晃了晃沈君曦胳膊都怕颍川王妃疯在这里,沈君曦将手搭在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知道颍川王可能是被戴了很多绿帽子,颍川王妃笑了好一阵子才笑完。
她以手帕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缓缓说道,
“实在抱歉,让先生见笑了,只是我实在忍不住。”
“我出生寻常,但夫君从不嫌弃,十年来,待我宠爱如初。可是十年了啊,我都不能与他有个孩子,眼看着其余妾室接连生子,常常以泪洗面,辛酸苦楚难以言表。”
“这些年我忍受羡慕嫉妒而不得的痛苦,寻医问诊却得不到半分缘由,其中苦哀难尽……”
“大金主”颍川王妃这会儿只想找人倾诉。
因此沈君曦不厌其烦的安慰回道,
“具体是不是王爷在下不得所知,但通过夫人的脉象,不是夫人的问题。”
颍川王妃听后掩下眼底喜色,收拾妥当仪容,站起身恭敬说道,
“先生医术登峰造极,此番更为我解开多年来的心头之痛,感谢先生,几日后定将为先生奉上大礼,还望先生届时能为我夫君诊治,就算不能治好,也需先生给个明确的说法。”
说着,颍川王妃声音沉了几分,
“另外,本王妃失言之处先生多多见谅,对外谨言。”
“自然。”
沈君曦淡淡落下一句,算是应下了。
颍川康王妃走后,苏天雪感慨道,
“颍川王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但这位王妃应该是真的受宠,我与她接触几次,性子其实挺不错,待下人也宽厚。”
“人的性格与受宠有关系?”
沈君曦抬头看向苏天雪,这说法还是第一次听。
“当然有啦,你看她这么多年都没孩子,但面上却毫无怨气、郁气,到你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银子想花就花!还有在南城时候还想去哪儿就哪儿玩,看戏听曲毫不受束缚!女人嘛,被宠了开心,性格脾气自然就好。”
苏天雪一番歪理说出来后,挤兑了下沈君曦肩膀,嬉笑道,
“所以主子以后多宠我点~!”
沈君曦耸了耸肩,目光却落在桌上用来垫肚子的枣泥糕上。
她笑回一句,
“这么说,我的脾气该坏的很,因为无人宠,所以可宠不动你。”
*...................
天边漫着灿烂的霞,微凉的晚风吹拂过一株株梅树。
傍晚时分,梅苑内出奇的热闹。
有人在院内石桌上下棋,有人在吹奏箫乐。
太子萧云泽故意带着一帮人学子在梅苑蹲沈君曦,顺便踩几脚萧宸。
凌墨唯恐萧宸有失,只能冷着脸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萧云泽翘着二郎腿在躺椅上听着小曲儿,斜睨向端坐在西厢窗前的萧宸,慢悠悠地问道,
“本宫的好弟弟,你本事是真不小,这里没外人,你倒是给为兄说句真话,你平日里都是如何伺候小侯爷?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带你去见皇叔?”
萧宸一直都不愿同他多话,全当没听到。
这会儿萧云泽也不恼,继续嘲讽道,
“要说你与你娘往日仗着手里有两个子,端着个了不得的架子,唉,如今你娘把宫中物件都献了出去,你那宫里空空如也,吃穿用度不会也要靠小侯爷接济吧?”
萧宸书写着明日的作业,头都没抬,冷冷回道,
“母妃是北唐的一品贵妃,用度上如有苛少,丢脸的不是皇后吗?”
萧云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有些恼羞,变本加厉的反嘲,
“别说北唐,怕是全天下也没那么丑陋的贵妃吧?可笑啊,可笑,你娘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被施以酷刑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在小侯爷床上承恩呢?”
萧云泽话出,其余人跟着大笑出声。
萧宸莹白的手指紧捏着手中的笔,抿唇不语。
李淼眸光猥琐,大言不惭地朝着萧云泽说道,
“哎呀,九殿下拿笔的手实在冰雪漂亮!啧啧……这手握着那玉物时,该是快哉!爽哉!小侯爷有福啊!羡慕羡慕!”
“你还惦记上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配本宫小弟给你侍弄?人家从前自诩圣人,玉洁冰清呢!”
太子笑骂李淼,冷瞧萧宸脸色,萧宸脸色越难看,他心里就越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