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惊画小声应了好。坐在副驾驶的蔺殷不知为何轻笑了笑,半转头道,“那郁小姐,等到许家将合同送来了,我拿到云水筑给您签字。”“不用不用。”郁惊画连忙摇头,“谢家收着就好。”谢与眉梢轻蹙,抬手合上了电脑,“不过一座金矿而已,既然是给你赔罪的,收着就是了。”他久居高位,神色淡漠冷沉,低冷声线听在耳中都带了分明的威势,不容拒绝。听得郁惊画有些怂,连连点头,“那我听谢先生的。”她向来不聪明,琢磨了半天,才迷迷
郁惊画一直以来都听说谢九爷手段沉稳狠辣,包括他的下属也是一样的狠厉作风,从来没什么实感。
直到今天,才通过他身旁蔺殷的行动中直面了几许。
男人戴着副细边银框眼镜,笑意温润如春风,动手却是利落干脆。
许思遥还僵硬在原地,他便眼也不眨的一脚踹在许思遥的腿弯处,让人重重跪在了木地板上,只听许思遥的哀嚎声便知,下手绝对不轻。
偏偏他还扶了扶镜框,温声细语道,“许少爷不会以为,我浪费这点儿时间,是和你开玩笑的吧?”
许思遥冷汗淋漓,地板太硬,撞得他腿骨剧痛,这会儿也不敢闹什么小心思了,忙不迭对着郁惊画低头认错。
因为剧烈的疼痛,五官扭曲,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郁小姐……都是我的错,让……郁小姐受惊……”
蔺殷点了点耳机,漫不经心抬手搭在了许思遥肩头。
明明没用力气,却让人惊恐地浑身战栗不止。
他和颜悦色,“许少爷说了道歉赔罪,不知道拿什么来赔罪啊?”
许思遥疯狂转着脑子,感受着蔺殷逐渐加重的力道,恐惧感萦绕在心头,让他立刻开口,“许家!许家刚收了座金矿!愿意赠予郁小姐赔罪!”
蔺殷来之前早已对许家情况了如指掌,许思遥说的那座金矿产量不错,前期准备了许久才开始挣钱,送给郁惊画后她便能直接坐收利益。
他笑了笑,看向换了身浅色长裙的郁惊画,“郁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郁惊画不清楚金矿的具体价值,但看着许家人面上的肉痛神色,也猜到估计价值不菲,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见。”
蔺殷这才松开了手。
他轻抬下颌,浅笑道,“那就尽快拟定赠予合同吧,三天内送到谢家。”
京南小家族的那些人看了这么一出,不免战战兢兢,等到许家人扶起许思遥要走,又听蔺殷轻轻出声,“等会儿。”
被他反复叫住,众人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时间心惊胆战,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蔺殷却只是不紧不慢道,“今天的事我不想从额外的人口中得知,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这意思,就是暂时还不公开谢家为郁惊画撑腰的事了。
众人连忙应声,也不敢去想究竟是为什么,忙不迭的跑出了郁家的客厅,被风一吹,冷汗凝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看膝盖疼得走不了路的许思遥,更是一腔怒火——若不是他执意要来,他们今天怎么会受如此惊吓!
离开时,你推一下我踹一脚,等到人群散了个干净,许思遥摇摇晃晃狼狈不已,扶着他的许家人也平白遭受了攻击,嘴上没说什么,眼神里尽是埋怨。
郁家外停满了商务车队,许思遥被扶着往外走,目光掠过正门外停放的一辆,鬼使神差地忍着疼痛往后看了眼。
郁家的别墅静静矗立在阳光中,快到花期,小花园内栽种的芍药鼓起了花苞,随风轻摇枝叶。
沐浴在明媚阳光中,格外娇艳。
许思遥茫然中莫名想着——开在京南一隅的芍药,终究是要被捧去京都中心的。
京南……要变天了。
-
借着再收拾收拾东西的由头,郁母一把将郁惊画拽进了房中。
从她十岁后就再也没进过她房间的郁父和郁皖之也跟了进来,三人面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怎么回事,怎么和谢家扯上了关系?”郁母看着女儿心虚的表情,加重了音调。
郁惊画眨了眨眼,眼尾长睫轻垂,看上去格外乖巧。
她慢吞吞开口解释,“就……昨天去了明水公馆,我遇上了人。”
“谢渡?他看上你了?”郁皖之急切追问。
郁惊画对上三人关切眼神,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
柔软裙摆扫过脚踝,上面还有一道极浅的、几乎要看不出来的褪色指痕。
“不是谢渡。”郁惊画浅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是谢与。”
“——谢家那位,谢九爷。”
……
咔哒轻响,是车门被拉开的动静。
谢与将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侧头时,撞入一双清凌凌的水眸,浅茶色瞳孔似是一汪融化了的蜜糖。
她今天穿了身浅色长裙,腰肢收束纤细,没化妆的小脸莹白素净,因着眼尾微微下垂,不管什么表情都天然透着股乖劲儿。此时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呆了几秒后,才抿着嫣红的唇小声喊道,“谢先生。”
含了一大口棉花糖般的甜。
谢与淡淡点头。
郁惊画也没想到,谢与竟然就坐在车中,度过了昨晚那股莽劲儿,她有些无措又心虚,眼睫轻颤,弯腰坐了进去。
谢与没理她的意思,只是低眸看着笔记本屏幕,冷白指尖敲击着键盘,像是在回什么消息。
郁惊画攥着指尖,看着车辆缓慢启动,主动打破了车内的沉默,“谢先生,我们现在是去谢家吗?”
尾音勾着点儿羞怯与颤,听着温吞又软绵绵的。
谢与指尖微顿,倏而想起昨晚蔺殷送来的关于郁惊画的信息。
才二十岁。
又软又小,和他相比,其实还是个小朋友。
郁惊画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还以为是谢与不想回答,低垂下了眼,很轻的鼓了鼓腮帮子。
“不去谢家。”短暂沉默后,谢与低低出声,没什么多余情感,“我在云水筑有一套房子,你去那边住。”
郁惊画小声应了好。
坐在副驾驶的蔺殷不知为何轻笑了笑,半转头道,“那郁小姐,等到许家将合同送来了,我拿到云水筑给您签字。”
“不用不用。”郁惊画连忙摇头,“谢家收着就好。”
谢与眉梢轻蹙,抬手合上了电脑,“不过一座金矿而已,既然是给你赔罪的,收着就是了。”
他久居高位,神色淡漠冷沉,低冷声线听在耳中都带了分明的威势,不容拒绝。
听得郁惊画有些怂,连连点头,“那我听谢先生的。”
她向来不聪明,琢磨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想到——谢先生又没有进去,他怎么知道许家赔罪送她一座金矿啊?
商务车在一栋大楼前停下,谢与拿上电脑准备下车。
郁惊画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西装衣角,嗓音甜脆,“谢先生!”
谢与低眸看她。
握在衣角的小手软绵绵的,指尖微粉,一看手感就很好。
昨晚,就是这双手,柔软又无辜勾缠他的脖颈。
然后从上而下。
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衫扣子。
谢与眼眸微深,淡声问道,“怎么了?”
他背光站着,姿态放松随性,冷冽面庞浸润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郁惊画弯眸笑了起来,眼眸圆乎乎又润润的,像是只无害的小动物,连声音也是甜甜的,“今天的事,谢谢谢先生帮忙。”
他们一站一坐,谢与个头又高,郁惊画只能努力扬起小脸看他。
肩颈拉扯出流畅清晰的弧度,方形领口宽松了些,隐约能看到软白挤压间的一点儿灼红小痣。
谢与敛眸,指尖不动声色轻捻了捻,似是在回忆。
耳旁,小姑娘甜润嗓音还在继续说着,“谢先生今晚回来吃饭吗?”
谢与低嗯了声,好似无波无澜。
“好,那我在家等谢先生。”
车门关闭,郁惊画还笨拙地摇下车窗,笑意潋滟明媚的对着他挥手道别。
谢与看了几秒,转身走向公司。
蔺殷跟在他身后,推了推眼镜,意有所指的轻笑,“郁小姐还挺可爱的,对吧,谢董。”
谢与没应。
他只是神色肃穆沉稳,脚步平稳地穿过前厅,在众人的问好声中站进了专用电梯。
指腹压在手机屏的虚拟键盘上,顿住几秒后,删除了聊天框中的内容。
本来想着,还是太小了些,又被养得单纯娇气,要不还是让蔺殷送回去算了。
谢与面不改色将手机收回了口袋中。
改主意了。
挺乖的,再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