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一刹,她对上他的眼,害羞的点点头。他再度吻上来时,两人都是一震。他一面吻,一面伸手从她上衣的下摆里探进去,董伟茂也主动替他解了衬衣。她突然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年,社团组织体育活动,吴从梅被篮球社强拉着去参加比赛。那天体育馆里人很多,来的多数女生大概都是为了看他。董伟茂在座位最后一排,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些女生因他有时候因为动作激烈而露出一晃而过的腹肌后叽叽喳喳的讨论不休。“顾师兄真的好禁欲,不
女人之间的情谊总是要比男人们来得更加真诚,大概是因为同性相吸和天生自带的感性颇多,遇到事时总会更宽容,友谊产生的也会莫名其妙。
季娴再见到董伟茂,跟上次在峰会上隔着人流遥遥相望的感觉截然不同。新闻里她始终是一张寡淡严肃的面庞,偶尔的笑容看起来也很疏离,像一弯可望不可及的明月。
但眼下,她无论是衣着还是表情都从容柔和,目光看向她时甚至多了饱含真挚的欣赏。
实在没法令人忽视,也实在没法不喜欢。
所以她难得的,想要跟董伟茂说一说心里话。她原本不是这样真挚热烈的人,季娴自认久经商场身上沾染了圆滑和市侩,在他们两个这样光风霁月的世家子弟面前应该自惭形愧,可她一见到董伟茂,便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或许是受她影响,总能让人放下所有戒备。
季娴脸上挂着笑,当着两人的面拆开董伟茂带来的礼物,是一款手提包,外形简约皮质上乘,她只看一眼就爱不释手。
“第一次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上次见你穿的衣服类型,感觉你会喜欢,所以选了这款。”
董伟茂看着她解释。
季娴说过谢谢,将包放回袋子里收好,再度看向董伟茂,“这怎么能是第一次见?算上今天,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迎着她惊讶的眼,季娴笑着再度开口,声线轻柔将她拉到回忆里。
“12 年达木赞华人医院竣工,国内出资的三个企业都派了代表,我和他当时就在现场,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出席仪式的是吴大使和一位参赞。”
董伟茂下意识感叹,想不到还有这层渊源,按照季娴所说的时间线,她很快想起来那时的场景。
与此同时,她很快捕捉到这句话的关键点。
“所以那时候你也在达木赞?”
她转头看向吴从梅,神情无比认真。
说实话,这么多年里,董伟茂不是没想过回来,可很多时候都被自己内心的犹豫不决给击垮。离开京平以后她很少想家,唯一惦记的人就是吴从梅,她骨子里骄傲,况且当年的事始终是个难跨过的坎儿,工作忙起来更是没时间让她想这些,她分身乏术,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好多年。
吴从梅也没想告诉她,就算是现在两人结了婚,他也没打算把过去这些事跟她和盘托出。在他心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想要做的,跟董伟茂无关,她也没必要因为他的选择而倍觉不安。
季娴这个人实在是藏不住秘密,眼下他只能不得已的承认。
“竣工仪式我没露面,媒体采访也都是季娴去的,当时是想看看你,但一下飞机就怂了,水土不服生了病,最后只能躺在酒店里从当地重播的新闻里看你。”
吴从梅语气轻松开起了玩笑,刻意在此时此刻缓解氛围,也不想让董伟茂心情受到影响。不知者不罪,季娴不过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提,只是单纯跟她分享起从前的过往。
董伟茂听得认真,仔仔细细在脑海中搜寻着那时候的记忆。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直到上了菜,季娴热络招待两人,气氛这才好了一点。
只不过满桌佳肴,她此刻也没心情吃了。
梁润去世后不久,董伟茂正式被提为使馆参赞,因为那场伤亡惨痛的撤离行动,她得了二等功,也因此,在达木赞工作的越发顺利。
后来战争过去,很多国内的援助项目得以继续推进,原本整整花了三年时间的医院总算能彻底落成了。
这算是喜事,更是两国友好外交的体现,所以竣工仪式那天,国内的很多投资人都来了,达木赞的领导人们也参加了盛大热烈的竣工仪式。
董伟茂甚至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是中秋。
她当时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犯了肠胃炎后几乎吃不下一口饭,偏偏达木赞的天又是持续不断的高温,步入九月份也依旧是蒸笼一般,那天她几乎一整天没吃下饭,从早到晚忙了整整一天,差点就要晕厥。
最后还是吴大使身边的翻译递给她一盒月饼,说是国内一家公司送的中秋礼物使馆里的每个人都有,她当时饿的不行,也顾不得什么,打开包装后就直接吃了,直到回去的路上,她才后知后觉方才吃过的月饼口味熟悉,像是从小吃惯的老字号,只是心里存疑,以为是自己味觉失灵。
记忆渐渐回潮,董伟茂突然恍然大悟。
“吴从梅,当时给使馆送中秋礼物的人是不是你 ?”
她记得很清楚,只有自己那一盒里全部都是枣泥馅的月饼,从小到大她也只吃这一种口味。
还是她太不警觉了,当时也没想到不对,更不会联想他会到这,以至于这事儿过了快三年才被知晓。
吴从梅半天不言语,季娴却一脸震惊的看着董伟茂。
“这件事你居然才知道?”
她也笑了,大概是在笑这两个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一个是偷偷摸摸在背后悄悄付出不求回报,另一个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完全也不知晓。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傻的两个人!
“你都不知道他当年为了送这点月饼有多困难,一开始准备的是中秋节礼,一些实用物品和钢笔之类的,但是你们使馆有规矩不能随便收受礼品,最后磨破嘴皮子才能把这点月饼送进去,他就是怕你想家。”
季娴不吐不快全都说了个干净,连菜也顾不得吃了,眼神滴溜溜在两人面前打量来去,最后露出一个大彻大悟的笑容。
认识吴从梅这么多年,她倒还是在今天才第一次看清他。
这人表面对谁都淡漠高冷,可实际上他也只是个在爱里迷失的普通人,也会不远万里去见一面自己喜欢但是无能为力的爱人,甚至为了制造机会相遇做出许多努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在怎么努力也总会有意外从中作梗。
董伟茂感慨颇多,内心更是生出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和柔软,她看向吴从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感动。
多神奇呢?
有时候你以为只是偶然的一个瞬间,却不想命运早就在此埋下了伏笔。
你甚至想不到,甚至浑然不觉继续去过接下来的日子,命运也慢慢往前走,走到一个既定的节点,然后在某一天突然顿悟,最后你也只能感叹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回到静海后,董伟茂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不是容易回望过去的人,更不是那种会在时过境迁之后大谈后悔的那类人,可今天,她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当年自己太过随心所欲,一意孤行离开那么远,也后悔,自己跟吴从梅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年,就连她以为他们二人之间留白的那些时间,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长。
看着董伟茂一到家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吴从梅倒了杯热水后又拿了药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季娴是不是话太多了,让你想起从前了?”
他弯下腰蹲着地上,用与她平行的视线望着她,小心翼翼开口。
她没选择立刻吃药,就连看也没去看,只是沉浸在自己脑中所想的事情中。
过了一会儿,董伟茂冷静的提问。
“吴从梅,如果今天不是季娴提起,那你会跟我说这些事吗?”
他摇摇头,很笃定的说了个不会。
在料想到董伟茂下一句会说的话时,他又很快解释。
“这些事没必要让你知道,我自己知道就好了,而且,当年你偷偷到医院看我的事不是也没打算让我知道吗?”
他笑了下,伸手牵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天她情绪激动时说了一通记忆错乱的话,他当时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完全没时间仔细去想她的那些话,也是这几天突然才发现,董伟茂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闹出了漏洞。
她也曾在他浑然不觉时偷偷跑回来看他,她也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这样想想,过去的那些时间都值得。
“怎么能是偷偷,我当时是很光明正大的。”
董伟茂被他一语点醒,突然还有点难为情。于是忽视他炙热的目光,转身拿起水杯后吃药。
吴从梅看穿她此刻的小动作,起身坐到她身旁,最后看着她放下水杯即将离开时,俯身攫住了她的唇。
两唇缠绵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像鼓。
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卧室,最后董伟茂隐隐记得,他关了灯。
黑暗中,吴从梅将她压到身下,停下动作望着她。
“小宁,可以吗?”
他留给她一个安全距离,鼓足勇气开口问她。刚才气氛实在迷离,如果他不停下的话很可能会控制不住。吴从梅并非是模棱两可的人,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过别的人,身下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怕吓到她,所以想时时刻刻都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周遭安静一刹,她对上他的眼,害羞的点点头。
他再度吻上来时,两人都是一震。他一面吻,一面伸手从她上衣的下摆里探进去,董伟茂也主动替他解了衬衣。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年,社团组织体育活动,吴从梅被篮球社强拉着去参加比赛。那天体育馆里人很多,来的多数女生大概都是为了看他。董伟茂在座位最后一排,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些女生因他有时候因为动作激烈而露出一晃而过的腹肌后叽叽喳喳的讨论不休。
“顾师兄真的好禁欲,不知道他这样的人在床上什么样,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福气。”
那时她只是个小女生,听了这话后酸得不行,连比赛结束都没撑到就匆忙离开。
如今……
“怎么走神了?”他轻轻咬了她一下。
董伟茂笑了笑,“没什么,想到点从前的事。”
这话大概让他有些不满,便更加卖力,用唇探索到她锁骨处,重重留下痕迹,似乎在惩罚她刚才的不专心。
“家里是不是没有那个。”她突然开口,想到了这件非常重要的事。
吴从梅恢复理智,视线迷离望着她笑笑,伸手替她把碎发拢到耳后,最后默默下床到卫生间去冲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