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几天的人一早出现在门口,好似特意在等她。出乎徐筱茹意外,他的打扮清爽整齐,就连脸上那些银色点缀也少了许多,乍看上去与街上的青春男孩别无二致。“要出门吗?”边扬与她并肩下楼,楼梯间不是太宽两个人走有些拥挤,徐筱茹稍停跟他错开,不一会儿又成并排。“嗯,去上班。”徐筱茹再一次惊讶,认识好几个月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哦,蛮好的,”徐筱茹尽量显得不那么一惊一乍。多走了一段路用电瓶车把边扬载到地铁站,心里不禁为他展开新生活感到开心,嘴上替他加油打气,“加油,不要紧张,祝你顺利。”
晚间徐筱茹在店里清点账目,整个九月她有一半的时间都属于打酱油状态,账面上当然也不会太好看。丽丽做完每日清洁,抬头就看到她眉心紧促一副惆怅模样。“筱茹姐最近是生病了吗?怎么都不来店里。”徐筱茹把春天花园看得比什么都重,每天雷打不动干满十二个小时甚至更长,丽丽想不出除了生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徐筱茹没跟大家提边扬的事,毕竟这是他的私事。“没有,家里有点事,最近辛苦你们了,过几天请大家吃饭。”徐筱茹笑着回道。
“还是不要了,现在生意不太好,我怕工作保不住,等你忙完家里的事还是赶紧回来吧,你不在我心里发慌。”徐筱茹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你怕我破产啊。”丽丽摇头,一脸认真,“不是的,我想上班不想失业。”
徐筱茹见她是真的困扰,收起玩笑对她再三保证,“不会的,我向你保证,”说完觉得话不能说得太过绝对,又补充道:“起码最近半年不会。”
“最近都没顾得上跟你好好聊聊,恋爱谈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新进展啊。”她只是随口一问,不想还真问到了点子上,丽丽一脸羞涩,白净的脸蛋肉眼可见染上红晕,支吾着交代出新的剧情。徐筱茹知道她生活简单,没想到在这上面还如此保持着少女的纯真可爱,八卦的心态减少好奇开始居多。
“接吻有什么感觉呢?”
丽丽偏着脑袋仔细回想一下,脸不自觉又红了几分,语带含羞低声道:“就好像被电了一样。”
“那……你们是怎么亲的,像我发你的视频那样吗?”徐筱茹觉得自己像是诱哄小孩的街头骗子,拿着甜甜的糖果套取无知幼童的信任。
没tຊ办法,她实在是太好奇,自己常刷的猛男视频还是眼前满脸通红的女孩推给她的,她这个老司机有时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交换,她也发了些更成人更劲爆的视频过去让丽丽学习以防被骗。
丽丽支支吾吾,手指抠着收银台上的二维码贴纸边缘,直到一角抠的再也粘不回去,“就、就嘴巴碰嘴巴啊。”
“没了?”徐筱茹微张着嘴等了半天再没下文,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
或许是她的反应显得太惊讶,丽丽难以启齿的情绪愈加明显,脸颊红扑扑地抿着嘴不说一句话。徐筱茹一方面觉得这是她的隐私自己不该过问太多,一方面怕她难堪,注视的目光从丽丽的脸上移开,游走在十几平的货架之间,最后又回归到眼前十几寸的屏幕上。
“什么时候才能中一百万啊?”
丽丽暗暗松了一口气,筱茹姐对自己不错,如果她继续追问难保自己不会将所有细节一五一十全抖露出来,这对于她而言真的尴尬,好在她没有再深究,赤着脸问:“为什么要中一百万?”
“中一百万就可以不用上班啊,天天躺钱堆里多好。”
玻璃门外有人影走近,门上挂着大大的红色福字,福字底部的穗子听声而动。
“小鹏来接我下班了,筱茹姐我先走了,”丽丽雀跃跳起,手脚麻利地进柜台里取包和手机,临走前还不忘好心劝慰,“我妈说人要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我看你还是好好做面包,迟早也能挣到一百万的。”
冷不丁被自己视作小孩的人上人生课,徐筱茹摸了摸鼻子,“知道了,赶紧约会去吧你。”
丽丽一阵风似的飘走,店里顿时冷清下来,徐筱茹埋头继续理了一会账才收拾起东西打算闭店,因为一直垂头连什么时候出现个人都没察觉。边扬来了有一会儿,就在那个前台收银的姑娘牵着男朋友的手对徐筱茹说“迟早能挣一百万”的时候。但她太专心,他便坐在老位置安静等待。
他见过她许多样子,蹲在阳台跟朋友视频聊天时的笑脸盈盈,果断拒绝自己邀请时的恼怒无常,像个执剑女英雄一样从天而降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时的豪迈飒爽……
她好像是个多面体,每一面都闪着耀眼的光芒,而他,则是潜藏在深渊巨海中的水母,恨不得用多条触手将她紧紧环绕,最好是不留一丝缝隙。
“你很缺钱吗?”回家的路上,边扬问她,后座空间狭小,他长长的腿直戳到她的小腿肚,明明车速不快她骑的也稳,可他偏偏紧紧揽着她的腰,前胸贴着后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他应该是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徐筱茹无心多作解释,带着头盔对着前方大声叫:“是啊是啊,想过不上班就有钱花的日子,没事就买块金砖回来玩,腻了就锁保险柜,小偷进来都要挑花眼。”
自从生病后边扬就养成了频繁给徐筱茹发消息的习惯,从早到晚也不管徐筱茹看不看回不回,可近几天他好像很忙,白天很难再见到人,短信频次降低不说,就连间隙也拉长。徐筱茹刚适应被几十近百条消息轰炸的晕眩,转而直线下落就像是被人从温室突然转移到冰窖冷藏。
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她看得开,只当他是从病中产生的依赖情绪中缓了过来,更何况她的工作也很忙,这种似有若有的情绪很快在身体与脑力的忙碌疲惫中消失殆尽。
消失几天的人一早出现在门口,好似特意在等她。出乎徐筱茹意外,他的打扮清爽整齐,就连脸上那些银色点缀也少了许多,乍看上去与街上的青春男孩别无二致。
“要出门吗?”
边扬与她并肩下楼,楼梯间不是太宽两个人走有些拥挤,徐筱茹稍停跟他错开,不一会儿又成并排。
“嗯,去上班。”
徐筱茹再一次惊讶,认识好几个月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哦,蛮好的,”徐筱茹尽量显得不那么一惊一乍。多走了一段路用电瓶车把边扬载到地铁站,心里不禁为他展开新生活感到开心,嘴上替他加油打气,“加油,不要紧张,祝你顺利。”
大大的米色头盔罩在她的头上只露出小巧的五官,眉毛漆黑双眼明亮,好看的唇上涂了口红看上去比樱桃还可口。左脚还在踏板上,为了稳定车子右脚直直伸着像根柱子一样杵在石阶上,姿势算不上优雅,但边扬又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闪耀的光芒。
他想起多年前高考的时候路边送考的家长,无论他们的样貌打扮看上去多么天差地别,但在孩子面前无一不温情,无一不眼含疼爱,就像此刻的徐筱茹一样,他们也说着“加油”“不要紧张”之类的话。
这让边扬有种自己不是去做一件成人应该做的事情,而是奔向未来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他的心头像是汨汨涌出甜甜的蜂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弯弯。
“好。”
为了弥补因为照顾边扬而对店里造成的忽视,徐筱茹最近加班的厉害,连着几天都揉面团到晚上十点来钟,这样第二天强叔和芬芬姐的工作就会轻松些。关店骑上车的时候,她的小腿肚和手都是软的,握着把手转动方向时全凭肌肉记忆,直到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刷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十一点,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想想还是发条信息过去道歉,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早上答应他的今天会早点回来没做到是事实。边扬没回,不知道是睡了还是生气,徐筱茹心神不定来回切换聊天窗口,长叹口气撂下手机打算梦周公。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已神游太虚,堕入云端不知今昔是何年,门外的人有些固执,一遍遍敲在徐筱茹的脑门上。边扬毫不意外地出现在门外,徐筱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嗡嗡道:“对不起哦,店里太忙忘记了。”
边扬嗯了声以作回应,情绪看上去不太高的样子,徐筱茹理亏,也就没拦着任由他大半夜还往屋子里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他从前几天就一直在约徐筱茹时间,可她一心扑在春天花园上,没有空理会,直到今早送他去地铁站的时候再次提出她才勉强答应。
边扬没坐,站在餐桌边面朝着墙站着,看过去跟罚站似的,徐筱茹没忍住打了两个哈欠。“什么?”他好似嘟囔了句什么,徐筱茹没听清,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宽厚的肩背。
“我过生日。”他说。
徐筱茹啊了声,手指揩去眼角泪水的同时再次揉了揉,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今天吗?怎么不早点说,什么都没有准备。”边扬转过身,音量放的更低,听上去不甚委屈,“我说过了。”
他的确是约了她好几天,可至始至终没说过缘由,徐筱茹觉得此时不是跟他争这些的时候。
“今天是来不及了,等过两天,不,明天,明天我让芬芬姐给你做个蛋糕,到时跟礼物一起给你好吗?”
“不行,”他拒绝的很果断,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我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