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的阳光是有限的,那么请把我所看见的阳光都分给妈妈吧。明礼偶尔也会做一些很疯狂的事情。在贵州的时候半夜出走,偷偷从家里离开,走到火车站,到售票处才发现自己没带身份证,售票姐姐警惕地打给了警察,曹贵赶过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然后开启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他要她学乖,又不想让自己变成暴戾的父亲,所以用漠视让她认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离不开巢的幼鸟。那次之后,她很少越轨,直到现在,她在纪崇的家里
如果世界上的阳光是有限的,那么请把我所看见的阳光都分给妈妈吧。
明礼偶尔也会做一些很疯狂的事情。
在贵州的时候半夜出走,偷偷从家里离开,走到火车站,到售票处才发现自己没带身份证,售票姐姐警惕地打给了警察,曹贵赶过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然后开启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
他要她学乖,又不想让自己变成暴戾的父亲,所以用漠视让她认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离不开巢的幼鸟。
那次之后,她很少越轨,直到现在,她在纪崇的家里,突然很想念别人口中她的养母,她浑身上下只有手机和钥匙,出门的时候动作很轻,没有惊扰任何人,到路边打车、报地点、下车,走到巷子口,看见那条仿佛没怎么变化的街道,却迟迟迈不出一步。
记忆全都在,小学放学坐在客厅边吃西瓜边等妈妈做饭,爸爸打电话说快到家了,她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下楼蹲在便利店门口,爸爸心情好的时候会给她买一根棒棒糖,她塞在裤腰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偷偷拿出来藏进文具盒。
那家早餐店也跟记忆里差不多,豆浆不够甜、油条又很咸,唯一好吃的只有肠粉,她爱在上面淋很多广式辣椒酱,老板调侃过说她完全不像绥北的小孩儿,绥北的小孩儿一滴辣椒就要喝半杯豆浆。
她在夜晚循着记忆往前走,直到停在家楼下,仰头,不需要数,一眼就能知道是哪个楼层。
灯是亮着的,映山红爬出窗台,明礼没看见人影,也没办法走上台阶去敲响那扇门。
从商场乘凉归来的老人摇着扇子问她是哪家的小孩儿。
她摇头,说自己走错路了。
“你是不是——”老人却看她眼熟,凑近过去,片刻后恍然,“你是明军的女儿吧?回来怎么不上去?”
明礼没想过自己还会被记得。
她张口,想说话却又出不了声。
要怎么说、该怎么说。
我只是回来看看,我想见他们但是没勇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手机这时候在口袋响起。
纪崇给她打来语音电话,问她怎么不见了。
她攥紧手机,在老人扬声对别人说这就是这栋13楼明军女儿时,落荒而逃。
她听见自己的喘气声,仿佛身后有巨兽在追逐,只知道跑,手机却还贴在耳边。
直到停在路边,才听见纪崇问她,“你觉得周四会下雨吗?”
她抬头看着天空,“应该会。”
纪崇在那边笑,“你周日就能预测到周四的天气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很酸、喉咙也酸,慢慢后退到花坛边缘,才轻声对纪崇说,“如果周四下雨的话,我就送给你一件礼物吧。”
“好啊,但现在的难题是——”
明礼听见了鸣笛声,目视前方却没看见有车停留,这会儿才意识到是电话那边传来的。
纪崇在关车门,他的朋友问他要去哪儿,他就问明礼,“你在哪儿呢?”
记忆像是音乐盒。
拨动一下,就响起一阵音乐。
她因为纪崇的声音,想起高二那年的运动会,因为女子长跑没有报满,她被填进去充数,体育委员对她说随便跑跑就行,实在累了走路都没人怪你,只要到时候项目上有我们班的人就OK。
明礼真的信了,结果到比赛现场发现有些话只能听听,赛道周围围满了人,班里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说明礼加油,她硬着头皮跑了一圈又一圈,自己都数不清还剩多少,只能死盯着跑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又一次经过观众席的时候,她突然在广播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