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漓殿的宫道上,我只觉心头好似淤堵了一块巨石,让我每走一步都很是虚脱。雪花随着寒风缓缓飘落到我身上。我喉间腥甜翻涌,一鲜血从口中喷出。“噗嗤——”溅落在地上,如同冬日红梅转瞬被雪水掩埋。我擦了擦嘴角,费力地回了宫殿。一夜无眠。翌日清早,诏书颁下。我收好行李,坐上了去皇陵的马车。再次离开咸阳宫,我的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此去一别守皇陵,亦不知和嬴政还有无再见面的机会。骊山北麓,静静矗立在山脉之间的皇陵映入眼帘。
我顿觉头晕目眩,整个人僵在原地。
守在门口的宦官看见了我,立马对嬴政通报,随即将我引了进去。
嬴政面容凝重扫了我一眼,眉眼间的不悦之色甚了几分。
“你来做作甚?”
我攥紧手中的医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地上跪着几名太史令,抬头看了我一眼,个个愤恨不已。
“陛下,前有商纣王之妲己,后有吴王之西施,魅惑君主祸国殃民,皆是前车之鉴!”
“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处死此妖女!”
所有人都睨向我,好似我是万恶不赦的祸国之物。
我手脚一片冰凉,手中的医书快要握不稳。
嬴政眼神倏然狠厉,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砸下。
“荒谬!我大秦之国运,怎会系于一女子身上?!”
太史令们神情惶恐,但还是冒死请求嬴政做出抉择。
“杀伐之气有损国运,不如将公孙姑娘送去骊山皇陵之地,那里乃大秦风水宝地,必能除去公孙姑娘身上的煞气!”
嬴政的眸子沉得骇人,仿若下一瞬就要拔出祖龙剑开启杀戮。
我不想让他两难,直直跪了下来。
“陛下,阿漓自请守皇陵。”
上辈子我本是兵马俑博物馆工作人员,意外穿越。
陪了嬴政十余载,相依相伴到同床共枕。
如今回到那里,也算是有始有终。
殿内雅雀无声,唯有官员们战战兢兢的呼吸声。
宦官看了看嬴政的神色,连忙比手势让太史令们退下。
殿内只剩我和嬴政二人。
他看向我,眸底的情绪起伏翻涌。7
“你真要去守皇陵?”
我蜷紧手心,冰冷的竹简医书在手中硌得生疼。
群臣对我颇有怨言,如今更是因天异象寻到了处理我的法子。
逼嬴政将我亲手处死,还是发配骊山守皇陵,我没有第三个选择。
“阿漓谢陛下成全。”
不让他徒增杀戮,也不让群臣再多言。
我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嬴政冰冷着面孔,过了很久才重重一拂袖。
“如你所愿。”
我眼眶一涩,将医书放置桌上,对着嬴政深深一鞠躬后转身离开。
回长漓殿的宫道上,我只觉心头好似淤堵了一块巨石,让我每走一步都很是虚脱。
雪花随着寒风缓缓飘落到我身上。
我喉间腥甜翻涌,一鲜血从口中喷出。
“噗嗤——”
溅落在地上,如同冬日红梅转瞬被雪水掩埋。
我擦了擦嘴角,费力地回了宫殿。
一夜无眠。
翌日清早,诏书颁下。
我收好行李,坐上了去皇陵的马车。
再次离开咸阳宫,我的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
此去一别守皇陵,亦不知和嬴政还有无再见面的机会。
骊山北麓,静静矗立在山脉之间的皇陵映入眼帘。
虽还未竣工,但已能清晰可见规模宏大的地宫雏形。
我扯了扯嘴角,心中感慨不已。
“从前我挖皇陵研究秦始皇,现在我守皇陵为嬴政祈福。”
命运还真是兜兜转转……
……
皇陵之内,工匠们有的在挖陵墓扩建,有的在烧制彩绘陶俑。
不用活人陪葬,又可以万年不朽的守护皇陵的兵马俑。
我学着工匠们的动作,用粘土和细泥制作了一个少年嬴政的陶俑模样。
少年嬴政穿着战袍铠甲,眼神清冷孤傲。
恍惚间,我想起他将我压在身下第一夜说过的话——
“阿漓,不论来世,只要今生,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一辈子这么长,属于我和嬴政的一辈子却已经到此结束。
“阿政,这些年随你颠沛流离血雨腥风,那么多人想至你于死地,但是你却依旧心怀天下,想让所有人都过上衣食皆足的日子。”
“我曾在心底发誓,哪怕与你同祸,成为后世的嗟叹,于阿漓而言亦是三生有幸。”
我伸出手,贴在冰冷的陶人上,好像是在轻扶嬴政的脸。
“可是,你有你的家国大义,也有你的命中定数……我无法左右,也无力改变……”
“对天下人而言,你是一代帝王;但于阿漓而言,你是阿漓的光,是我跨越千年始终如一爱着的男人。”
嗓音一阵哽咽,我心底压抑的情绪喷薄而出。
“嘀嗒。”
一滴鼻血落在兵马俑头上。
我连忙擦去,可越来越多的血水簌簌而落,晕染了兵马俑的眉眼五官。
我一阵慌乱,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脚下突然颤动,头顶碎石掉落。
工匠们一边大喊一边往外跑:“地龙翻身,陵墓要坍塌了!大家快跑!”
“嘭”的一声巨响,墓顶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