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在大城市接受了些新思想,就傻了吧唧信她们了,那些呼吁着要做独立女性的人,那都是有钱人,人家有资本不结婚,人老了想结婚还有人要,你呢?你可不能那么傻地被她们忽悠了。”“我跟你说,你三十岁之前玩也玩够了,看着你怪开心,你倒是想想你以后呢?你现在还不结婚,三十五岁tຊ以后,你就过的有点凄凉了,人家都有个家,你回到家冷锅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到五十岁了,你就过的有点可怜了,人家都子孙满堂的,就你孤苦伶仃的。”
配曲推荐:时间在催我长大-任夏,“也想成为父母的骄傲,可惜如今钱我也没赚到...如今经常崩溃到疯掉,现实对我不依不饶...时间在催我长大,年龄在催我成家,不知所措的年纪,一切都身不由己,养我熬到白发,还没来得及报答,爱我的人也没能留下,难道我应该听话,和陌生的人成家,将就着过完余生,让父母放心得下,可惜我真的害怕,害怕在多年之后,除了后悔却没有办法,泪如雨下...”
说到底,人毕竟是环境的产物。社会的教条,社会的期待,社会的风俗人情,代际传递的焦虑,让三十二岁的吕静不得不焦虑......
吕静今年五一回家参加舅舅家的表妹婚礼,婚礼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这是一场属于表妹的喜事,但也是一场对吕静的集体霸凌。亲戚的审判、母亲的焦虑、男凝,是个人都能对她说三道四几句,路过的狗都得多朝她吠几声。
结婚前一天,帮忙布置新娘子娘家接亲的房间时,女方这边的亲戚齐聚一堂,各种寒暄,没话找话时,吕静这个软柿子,就成了大家的谈资:
“吕静在大城市工资高、眼光高瞧不上别人,太挑剔了。”
“吕静在大城市赚的多,一般人配不上她。”
“挣得多早就把她妈接上海去了,也没见她在上海买房啊?”
“别太挑剔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太傻,找个能过日子的就行了。”
“女人早晚都得结婚的,你得抓抓紧了,再不结婚就不好生孩子了。”
“现在年轻人玩得花、玩得开、心思野,吕静这前凸后翘的,肯定不缺对象,但是她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老那么玩儿下去了,得收收心,得找个靠谱的赶紧安定下来了。”
“你要是这几年结婚生孩子,你妈还能有体力给你带娃,多好哇。”
“你也知道,你妈离婚后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有多累,女人还是得结婚,得有个依靠,老了也好有个伴儿,得有人照顾你哇。”
“我表舅家的儿子还不错,在合肥干装修队的,是个包工头,学问没你的高,但是赚的多哇,在合肥有套房,有辆宝马车,我给你介绍介绍?虽说离异带个7岁的男娃,也不需要你照顾,我表舅和妗子跟他一起住,带娃、做家务都不需要你操心。你俩年龄也挺合适,他比你小点,28岁,但是我去好好说说,也不会多挑剔你的年龄。你保养挺好的,显年轻,你别自卑,到时候我给你多美言几句。”
“现在养老院啊,对于那些没儿没女的老人,他们都不收,收了也会被虐待,还是得结婚生孩子,老了才有去处。”
“吕静你也不能太自私,你妈为了你受了一辈子的累,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老了怎么办,你也得考虑考虑你妈啊?”
“还是玉芬当年太要强,非得离婚,还不再嫁,自己那么独,教坏了晚辈,给吕静做了个坏榜样。”
“吕静你也别不爱听,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天经地义,自古以来都这样的。”
“你不能在大城市接受了些新思想,就傻了吧唧信她们了,那些呼吁着要做独立女性的人,那都是有钱人,人家有资本不结婚,人老了想结婚还有人要,你呢?你可不能那么傻地被她们忽悠了。”
“我跟你说,你三十岁之前玩也玩够了,看着你怪开心,你倒是想想你以后呢?你现在还不结婚,三十五岁tຊ以后,你就过的有点凄凉了,人家都有个家,你回到家冷锅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到五十岁了,你就过的有点可怜了,人家都子孙满堂的,就你孤苦伶仃的。”
吕静心里窝着一团火,但也不敢发作,满脸堆笑,委屈自己惯了,躲去找表妹,知会了摄影师出去拍点亲戚准备的画面,自己想跟表妹单独待会儿、说会儿贴己的话,先是表达了祝贺,而后多问了几句,“我比你大这么多,结果,结婚是你结到我前面去了。你也才毕业不久,会不会太着急了?”
“反正早晚都得结嘛,上学的时候就谈,也处了挺久了,也该结了,这婚结的,也算是为了父母结的。”
“为父母结的?”
“外面那些人,也没少说你吧?”
静姐尴尬笑笑。
“我还挺佩服二姑的,她那时候比我们更难吧,老公出轨,离婚,也不再婚,带着你过日子,也这么挺过来了。”
静姐尴尬笑笑,对于家庭问题一向嘴笨,回答不上来对母亲苦难的感悟,就手上忙着帮表妹整理整理床具,“就认定是他了?”
“我之前犹豫过,也想过,自己人生真的就只剩这么一个选择了吗?真的只有这个人了吗?没有其他选择了吗?交往了多年,也在反复纠结,直到去年才订婚。后来想想,反正跟谁结,也就那回事,大不了,再离呗?”
“你这么想啊?怎么没想着再慎重些......”
“哎呀,你把结婚看得太重要了,我觉得吧,没必要把结婚看得多么意义重大多重要,就是个实验呗,实验中出了差错,那就离呗,无所谓的。”
“既然要离,那还不如不结婚。”
“你还是把结婚看得太重了。我结婚,就是想看看跟这个人,在这段感情里往下走一步,会是什么结果,就是做实验,过不下去了,咱就离。早结婚还能早离婚,也能早再婚。”表妹无所谓地说着。
“我还是不赞同你的看法。”
“谨慎地选来选去,又能怎么样呢?等来等去,又能如何呢?早结婚,早离婚,实验结果不行,就换个人再实验,我觉得挺正常的。起码我现在结了,她们能闭嘴会儿了,离了,她们更得闭嘴。”
“那倒不是,他们不会闭嘴的,你现在结了婚,过几天就得催你生孩子了......”
“我跟我老公说了,生不生孩子,我说了算,而且这取决于他给我的爱的多少。他给我的爱,多到了溢出来,我实在装不下那么多爱了,我可以生个孩子来承接那溢出来的爱;如果他给我的爱,都不够我使,谁催也没用。”表妹说起来,十分有底气,仿佛自己的人生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上,可是如果真的掌握在自己手上,那干嘛说是为了父母结的这次婚呢......
静姐笑笑,“你跟他还谈了这些话题啊......你跟姐说,你马上要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了,你真的不害怕吗?”
“也会怕,但是不重要,先把这个婚结了吧,走一步,是一步。”
“你怕啥?”
“我吧,刷了太多短视频啥的,都说些婚姻消磨爱情之类的话,什么白饭粒、蝇子血的......”
“蚊子血。”
“蚊子血,反正就那个意思,婚姻是围城,我是有点害怕平淡的生活把我们的爱磨没了,但是吧,你想想这些年,疫情啥的,能生活平淡也挺难得的。反正,真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呗,也没啥。”
“呃,那也不必为了离婚而结婚吧,还是觉得你得谨慎。”
“那总得试试吧?又不一定真的会离,不结怎么知道?再说了,我不结婚的话,上班工资就那么点,想买个贵点的东西,还得张嘴问爸妈要钱,时间长了,我哥嫂咋看我,我还能待得下去吗?”
“还是钱的问题,你出去打工不就成了?”
“我有男朋友,他也想跟我结婚,我非得跑出去受那罪干啥?而且我学历也没你高,我出去干活,未必有在老家过得好。我不跟你一样,我没啥事业心大志向,就想着谈个恋爱然后结婚,就行了。姐,我都要结婚了,真没必要说这些了......”表妹有点生气不耐烦。
确实,在人家要结婚的日子问这种问题,吕静也跟外面那些亲戚一样越界了......
“好好好,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喜的日子,不聊这些了,你看你还有啥需要,还需要我帮你干点啥?”静姐站起身,有种做错事的慌乱,越尴尬,手脚就越忙......
在席间,没有边界感的亲戚,还是张罗着跟吕静现场撮合起相亲来,撮合一个年轻单身汉跟吕静出去走走,静妈不是很乐意,被强势的亲戚教训道,“哎呀,咱又不是让他们俩真成,吕静年纪比他大快8岁了,人家也不一定能瞧上吕静,就是锻炼锻炼吕静,让她多跟男的相处相处,她长这么好看,在上海找不到对象,就是跟男的相处太少了,让她去历练历练。”而吕静对男方情况一无所知,吕静妈也对此沉默,吕静就这么被撮合着出去跟人散步了......
吕静,在上海,对于多管闲事的人,她会谢绝“好意”;但是,回到了老家镇上,她仿佛一只蝴蝶,落入亲缘关系的蜘蛛网,被黏住后,不得动弹,任由亲戚们摆布,她不敢按着自己心意去反抗,因为自己母亲年迈了,在老家,多少还得有事仰仗亲戚邻里之间的帮扶,她不敢在这场婚礼上惹得其他人不高兴......
俩人在一颗树下面对面站着,那位单身汉,点了根烟,斜倚着树,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吕静,从脸到胸、到腰、到胯、到腿,抽了一口烟之后,直勾勾地盯着吕静的上半身,“你长这么好看,你真的单身?上海那么大,那么多人,你就找不到合适的?”
吕静被看得很不适,低头理了理自己的上衣,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你呢?”
男人换了个姿势,又吸了口烟,眼光下移到吕静穿着小香风呢子套装裙下穿着丝袜的腿上,“我嘛,很简单,你们女的都喜欢长得好的、有钱的,我们家没什么本事,我又嘴笨,玩不转心眼子,交不到女朋友......”在他的观念里,女人是被外貌吸引、崇尚金钱的简单动物,多么贫瘠的异性观,多么肤浅的婚恋观。
这男的,眯着眼盯着吕静,猛吸了几口烟,吕静实在感到不适,“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这男的,这才才稍稍站直,点了点头,没打算跟着吕静往回走,在树下继续抽着烟......
这位单身汉,之前在城里打工给人当帮厨,觉得钱少事多还被老板骂,受不了,就躲回了小镇,给自己家的副食品店当帮工,卸货送货,但干活也不多,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经常躺在家里刷短视频、看直播、打游戏,需要花钱了才会献殷勤地帮父母干点活。他父母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到处托关系找人说媒相亲,但是跟邻里打听知道这人的德行后,很少有人会跟他进一步相处。他不具备吸引异性的魅力,也不太会跟人沟通交流,便通过金钱来买取性体验——嫖娼。每当他家该去县城进货时,他会主动揽下这个活儿,为的是借机去县城洗脚店买性服务,在某次嫖娼时,被突击检查的警察逮捕拘留了起来,之后他的相亲之路更难了......
就这么一个男的,就比吕静年纪小点,在那好事的亲戚眼里,人还不一定能看上吕静,可能嫌弃吕静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