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泠先是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刘希,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以后,她清了清嗓子,“二小姐,你这话说的不对吧。”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人们不自觉地看向她,并且给她让开一条路,好让张秋泠和宋清妍正面对峙。算起来,张秋泠的辈分还大她一辈,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拿出了长辈教训晚辈的气势:“希姐姐一向疼爱自己这一双儿女,可是女儿身份高贵却张口闭口说什么商人之子、低贱之类的话恐怕不合适吧。”她说话像是一把软刀子,虽然不疼,却让人很难受。
能够察觉到沈启变得有些沉稳了,这对张秋泠来说是一个好事,她每天都过得十分安稳。
知州夫人刘希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也喜欢办一些宴会。
张秋泠受余二夫人所托带上了余婉莹,她自己是不想让余婉莹来这样的聚会的,毕竟知州家的水深似寒潭。
可是余二夫人言辞恳切,一副将余婉莹托付给她的架势,张秋泠自然也不好推拒。
余婉莹仍然是好奇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毕竟是个小姑娘,见到了新奇的东西难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自然顾不上张秋泠来的路上嘱咐给她的话。
想想自己从前到伯爵娘子家的时候也是这样青涩,张秋泠含笑望着余婉莹乌发边微微摇晃的钗子,索性放任她。
带着余婉莹走入知州府,张秋泠换上了一副疏离又得体的笑容。
不过多亏了她上次的建议,知州夫人利索地将人打发了出去,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恐怕还记着张秋泠的好。
比如她特意让人来喊张秋泠去赏花,还给她准备了最喜欢吃的糕点。
回头看了眼有些无所适从的余婉莹,张秋泠笑了笑,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婶婶过去一趟,你自己先坐一会儿。那边也有一些小姑娘,可以去跟她们聊聊。”
话是这么说,但余婉莹活泼的性子可不会觉得孤独,她只靠着自己就能和那些小姐们打成一片。
因此张秋泠很是放心,施施然的离开了原地。
……
刘希果然准备好了张秋泠喜欢吃的茶点,只等着她过来坐着闲聊。
“你来了!”刘希有些高兴,仿佛见到了什么亲姐妹一般热络,让张秋泠有些不自在,不过她不敢拂了刘希的话,只点点头:
“希姐姐。”
“前段时间邀请你过来,你一直生病,盼来盼去可算是把你这个病美人盼过来了!”
刘希眉目中有些不悦,语气带着些对于张秋泠不识好歹的行为的不满。
说起来张秋泠一个皇城众所周知的笑柄,来到了阳州也只有她们还看得上她,可这位千金小姐,总是端着一副高深莫测、不偏不倚的模样,没来由的让人厌烦!
再说了,张秋泠的娘家也不过如此,她愿意跟张秋泠结交已经是够给他们家脸面了。
谁成想,三邀四请的,才终于等到了这位千金的到来……
想到这里,刘希的笑意淡了一些,眼中的不屑微微划过。
张秋泠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垂眸不语——张秋泠一直就是这样,她对别人的情感能够及时的感知,但是她更喜欢稍后处理。
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
刘希不喜欢张秋泠故弄玄虚的模样,更不喜欢她捏着自己家中的事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只是这心里话如果被张秋泠听到了,她大概是要翻个大大的白眼:不是你自己请我来的吗?
不过这种事总不会发生就是了。
张秋泠接着刘希的话,语气中带着些无奈:“这也是无奈啊,每到秋天都会这样……”
像是印证她说的话一样,话音刚落,她就用帕子掩住口鼻猛的咳了起来。
见她确实病病歪歪的模样,说一句都会咳三声,刘希也皱了皱眉,顺口问道:“可看过大夫了?”
“没事儿,只是换季,问题不大。确实很久没见过夫人了,也想着过来拜见拜见。”
拜见拜见……
刘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妹妹对我真是没话说,快来尝尝这些糕点,我特意打听了你的喜好为你准备的。”
这大概就是刘希能给她的最大的回报了吧。
张秋泠也笑着,只是这笑容是真是假就有待揣测了。
虽然看到了那些糕点还算是有胃口,但是知州夫人的语气和神态实在是刺的人难以下咽。
张秋tຊ泠也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余婉莹的侍女面若死灰地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直接跪倒了地上,大声喊着:“夫人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啊!”
?
张秋泠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她才是带着余婉莹过来的人,怎么这个丫鬟直直的冲着刘希过去了?
不过她对余婉莹地关心不是假的,见到那个侍女这样的模样,也有一些紧张,急忙询问:“说吧,婉莹怎么了?”
“是、是,……”那丫鬟偷眼看了下坐在上方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刘希,声音抖的更厉害了:“是尊小姐把我家小姐推下了水!我家小姐不熟水性,刚刚被救了上来,还不知情况如何。”
听了这话,张秋泠和刘希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脸上的着急之色不是伪装,拨开那群看热闹的人,张秋泠率先走了进去。
原来是余婉莹浑身湿透,只披了个披风瑟缩在另一个姑娘的怀里,胆怯地看着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的宋清妍。
那宋清妍虽说是知州大人宋夺川的女儿,却没有一丝的温柔之气,满脸的骄横: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子,别在这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要知道这院子里可不仅仅是沈家一家是商贾之家。
张秋泠先是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刘希,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以后,她清了清嗓子,
“二小姐,你这话说的不对吧。”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人们不自觉地看向她,并且给她让开一条路,好让张秋泠和宋清妍正面对峙。
算起来,张秋泠的辈分还大她一辈,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拿出了长辈教训晚辈的气势:
“希姐姐一向疼爱自己这一双儿女,可是女儿身份高贵却张口闭口说什么商人之子、低贱之类的话恐怕不合适吧。”
她说话像是一把软刀子,虽然不疼,却让人很难受。
张秋泠走到余婉莹身前,伸手扶起了她,替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再次回过头时又换成了那种长辈的感觉:
“婉莹是我的侄女儿,说什么做什么都离不开我们的教导,她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了。小孩子拌嘴就算了,怎么今天把我们婉莹推下去?寒冬腊月的冻出个病怎么是好?”
这话已经不是对宋清妍说的了,而是对站在一边装作无事发生的刘希说的。
“希姐姐,婉莹我就先带回去了,如今天冷下来了,这么贴身穿着湿衣服恐怕不好。”
说罢,张秋泠就率先离开。剩下的人也都讪讪的,他们家的女儿都看不起商人之家,更何况知州大人和夫人呢?
虽说是利益往来,可是张口闭口贱商,岂不是把他们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最终还是刘希咬碎了一口银牙,强忍怒意将其他人送走才算作罢。
坐在马车上,余婉莹的小脸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靠在车厢边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张秋泠——这位来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平心而论,她觉得张秋泠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看看人家这周身的气派,根本不是自诩清流之家的宋知州一家比得上的。
更何况……
余婉莹捏了捏自己还有些潮湿的裙摆,有些崇拜地看着张秋泠:“婶婶,你今天好威风啊,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说话时,少女眼中的崇拜是那么真切,让张秋泠也觉得很暖心——起码没有一片真心付之东流。
她笑着摸了摸女孩儿湿湿的头发,说道:“以后的机会多着呢,我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