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有不甘,难以泄恨,如今死的人再多又有何用,根本换不回我想要的,可是,若他们不死,我失去的亲人,如何能平息怨气,狗皇帝只是死的太快,否则我定要折磨他千千万万遍,你儿子李巍,他杀我姨母,我如何能放他?”吴皇后顿时跪在地上,与他一样痛苦。“对不起,皇上,刘庆帝要你死,纵使贱妾当时是皇后也难以左右,皇后岂能斗得过皇帝?李巍......他只是想顺着他父皇的心意做事,以此讨好皇帝欢心罢了!贱妾知道错果已成,覆水难收,是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姨母,也对不住皇后娘娘,贱妾愿意以死谢罪,求您,放过李巍吧!”
13
我写的信件?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当年,我发现自己怀孕,可宫中无人照拂,我便勾搭上了吴皇后。
她是六宫之主,我便用那封信件跟她投诚,让她保住我的孩子。
我当时乃是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下,而且我是哑巴,又不得宠,怀了姜盛的孩子,还对姜盛一往情深,皇后若想稳坐六宫,必定会帮我。
毕竟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总比另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要好的多。
可是......
思及信件的内容,我忽然变了脸色。
姜盛微微一怔,仍是眯着一双眼,“信件在哪,先给朕看,若真能为皇后洗去冤屈,朕可以饶过李巍。”
吴皇后定定的看着姜盛,“信件是贱妾的筹码,不能直接拿给您,得等李巍安全了才能给您,不过,贱妾可以先告诉您,那信件上都写了什么。”
我蓦然挡在了姜盛的身前,看着吴皇后,急急地道:“不行,不能说,这是我要保守的秘密,不能告诉他!而且,李巍必须死,他杀了陈姨母!”
可比起报仇,姜盛更想知道当年真相,好为我平反。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皇上可知,皇后娘娘有读心术?”
我脑袋嗡嗡的。
糟了,这下瞒不住了。
姜盛若知道我有读心术,定会想起当初他攻略我时,我的所有不对劲。
他会自责的!
我不要姜盛自责,我心甘情愿!
姜盛闻言,心头一抖,“你说什么?”
吴皇后道:“贱妾知道皇上会难以置信,贱妾第一次看信件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皇后娘娘真的可以读心,她能知道所有人的想法,据说,还是与您大婚当日,突然得到的能力,她说您是天神转世,让贱妾有帮得着的地方,尽量多帮帮,才能福泽深厚,如今看来皇后娘娘的话,果然不假。”
其实,我只是想忽悠一下吴皇后,多帮帮我跟姜盛,才说姜盛是天神转世......
但是,姜盛知道了我的秘密,他......熬得住么。
“大婚当日,她便会读心了?”果真,姜盛的脸色一下更白,大掌陡然间紧紧地抓住了扶手,像一只手一样紧紧地攥着他的心脏,压得他喘不上气,“所以,她那日哭的那么伤心,是因为知道我在骗她。”
“当时攻略值才会突然掉了好多,因为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不是滋味。
吴皇后不知姜盛在说什么,眉头皱紧了,“皇上,您还在听么?”
姜盛冷峻的脸上露出惨笑,额头上的筋脉逐一显现,嗓音再无刚刚的冷冽,心酸又心痛。
“你说吧,朕也想知道,朕到底,还有多少事情不知道。”
吴皇后瞧他脸色不对劲,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初刘庆帝觉得,你威胁到了他的皇权,觉得你功高盖主,所以为你精心准备了三个必杀局,他为此不惜花了三年,死了好多人作为筹备,第一个必杀局,是你姨母身边的嬷嬷,是刘庆帝的人,她被买通了,在你的王府里放了谋反实物,传国玉玺,皇帝龙袍。”
“第二,是你与朝臣们往来的正常书信被皇帝截胡,模仿你们的字迹,重新撰写了内容,全部改成了密谋造反的讨论,放在了相对应的朝臣府中。”
“第三,刘庆帝在摄政王府旁边买下了一座宅子,挖了三年的密道,挖到了王府下边,皇帝已经将大量的武器装备,大量白银全部送到摄政王府的秘密通道里,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查抄摄政王府。”
“这三个必杀局,每一个都让你喝一壶,全部放在一起岂止是你必死无疑,你的九族都得死。”
姜盛嘲讽冷笑,“他真是厉害,朕为天下付出了那么多,对他忠心耿耿,他却只觉得朕功高盖主,处处想要置朕于死地,当他的臣子,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吴皇后叹气,“的确,是刘庆帝不仁不义,是我们对不起你。”
“刘庆帝想在元日前坐实你谋反之罪。特意安排你去丹州执行公务还记得么?正是那一次,皇后娘娘入宫赴宴,听到了刘庆帝的心声,知道了他对您的设计。”
“皇后娘娘便将自己抹黑成一个爱慕虚荣,只爱权力的小人,甘愿揭发你,还游说刘庆帝由她揭发,天下人才会相信忧国忧民的摄政王是一个处心积虑谋反的小人。刘庆帝信了她。她只揭发你一个人,众目睽睽之下刘庆帝不好发作,所以只抓了你,并未动你的姨母,也并未动与你交好的臣子。”
“你下了牢狱,刘庆帝对她仍心存疑虑,她为了骗过刘庆帝、顺利救出你,一共对你动了两次刑。”
“一次是你刚从外地回来被抓入大牢,糊里糊涂就成了谋反的人,由她监督对你动刑,那次她得到了刘庆帝彻底的信任。第二次,便是她假借要虐你,要废你双腿之名,以贵妃身份调走大批狱卒,安排好两路人马。一路是你的属下劫狱,一路是安排林晚,护送你们出城,一切天衣无缝,你顺利逃脱了。”
“你逃了,刘庆帝一下怀疑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她只能断指求生,不然,小太子根本无法出生,后来的事情您便都知道了,从另一种程度上来说,皇后娘娘几乎保全了所有人,除了她自己,这样的好妻子,处处为皇上着想,保全您的皇后,您舍得让她一辈子被人诟病,被后人怨骂吗?”
姜盛听完,沉默良久。
很快他又笑了,漆黑的双眸之中尽是心疼,还有对自己的嘲笑,憎恨,甚至厌恶。
“原来,她真的从未背叛过我,她都是为了救我,三年来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终于得到了答案,她不是皇帝的细作,她只是......会点神通罢了。”
“可你知道么,元笑笑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我们初见,她便自己吓得掉进了湖里,她畏惧任何人,奴仆也好,主子也罢,父亲也好,世人皆欺她哑巴,她如此胆怯,却为了救我,名节不要了,声誉不要了,孤身进了狼窝,为我周旋,为我在必死局里争出一条路来。”
他笑容很苦,字字泣血,“我的苦楚尚有人瞧见,她的苦楚只她一人承担,即便如此,我竟还恨了她三年......她听见我要找她报仇,要她血债血偿,心中是怎样想的,一定很伤心......”
我的确伤心,因为姜盛果真在自责。
此事怨不得他,诓骗先帝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事情了,姜盛也是被我骗的,他恨我,理所应当。
吴皇后的眼睛也忍不住泛红。
“皇后娘娘是极好的人,她对您一往情深,从无怨言,贱妾也是被她的真情打动,所以才会一直暗中助她,只是,贱妾实在是没本事,她被抓那日,贱妾是知道的,可想了无数对策,竟没有一条能救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实在是对不住。”
姜盛嘲讽冷笑,胸中似乎有极致的怒火,可声音却非常平静。
“如果不是你们皇家处心积虑要杀我,我的家还是家,我永远不会反,永远是忠臣,我会有一个虽然不会说话但很温柔的娘子,我的孩子会有娘亲,我们还有一个很好很善解人意的姨母,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我心有不甘,难以泄恨,如今死的人再多又有何用,根本换不回我想要的,可是,若他们不死,我失去的亲人,如何能平息怨气,狗皇帝只是死的太快,否则我定要折磨他千千万万遍,你儿子李巍,他杀我姨母,我如何能放他?”
吴皇后顿时跪在地上,与他一样痛苦。
“对不起,皇上,刘庆帝要你死,纵使贱妾当时是皇后也难以左右,皇后岂能斗得过皇帝?李巍......他只是想顺着他父皇的心意做事,以此讨好皇帝欢心罢了!贱妾知道错果已成,覆水难收,是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姨母,也对不住皇后娘娘,贱妾愿意以死谢罪,求您,放过李巍吧!”
姜盛冷冷的睨着她,“你拿我妻子的名节做威胁,我若从了,怎对得起为我而死的姨母,我若不从,怎对得起痴心不负的妻子?吴皇后,你们皇家的人根本不会认错,所有人都只是交易的筹码罢了。”
吴皇后脸色发白,满眼悔意。
姜盛却慢慢地站起身来。
“朕答应你,你若将皇后的亲笔信交上来,替皇后洗去污名,朕饶李巍不死,你们各自流放,看在你有恩皇后的份上,你出家吧,为皇后与朕的姨母日日诵经,超度,太子流放塞北,苦役十年。”
吴皇后狠狠磕头:“多谢皇上!”
我死死地咬着唇,“姜盛,不要如此做!我宁可背负罪名,求你不要放过李巍,他杀了姨母啊!”
姜盛拿到了我给吴皇后的投诚信。
他认认真真的看完了。
这时,何迁面露难色,说有大臣昨日气急攻心重病不起,此刻群臣跪在殿外,求姜盛改变心意,撤回我的谥号,将我移出皇陵。
姜盛怒意腾升,召见大臣,那些大臣仍旧指着我的鼻子骂,他们大都是当年姜盛下狱后,主张姜盛无罪,求先帝翻案的朝臣。
三年来,他们跟姜盛一样过得水深火热,而我,便是他们认定的始作俑者。
丞相更是直言:“臣等并非不让皇上追封皇后娘娘妃位,只是觉得皇后之位,沈氏着实当不得,配不上!”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姜盛。
他昨日没有证据,只能是以皇权压下,如今我的信件在,前朝皇后也在,自当尽力为我证言,洗去压在我身上多年的污名。
朝臣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沉默良久。
谁能想到,当年弄出一堆伪造谋反罪证的,人人得而诛之的人,竟不是我,而是先帝。
而先帝伪造的密道,朝臣家里搜刮出来的,与摄政王合谋造反的罪证,无一不验证了我信中的证词证言。
我污蔑姜盛造反,虽然遭受牵连者众人,但独独,只死了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