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动物的怨气绝不会如此之重。金兔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好久才怔怔点头,“对……是这样……”突然,金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毫无一点架子似的,哀求地拉着池秽的手。“阿池……是不是它们找过来了……是不是兔子的报复……我还不想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毛叔他们也都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们好不好……”池秽的眼神冷到了极点,像是在注视着一个冷冰冰的石柱。不对,石柱虽然无情,但它永远坚硬笔直。
池秽倏地抬眼,语气很急,“为什么初代镇长也叫陈阿鸡?那今早下葬的那个人又是谁?”
老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情绪,“是这样,我们镇上还有个规定,历代村长的名字是代代相传的。”
也就说是,不论村长是谁,他都叫陈阿鸡。
柏寂野点头,附和道,“他没撒谎,祁影先前打听过了,”
池秽“哦”了一声,重新把目光投向报纸。
再接着往下浏览,那段文字的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金兔!
镇长可以说是历代相传,那女儿呢?
总不可能每一个“陈阿鸡”的女儿都叫金兔?
更何况金兔一直急于和自己完婚,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单纯的恋爱脑?
池秽显然不信。
屋外敲锣打鼓的声音依旧一阵盖过一阵,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意外,彼时他们应该已经在敬天地了。
池秽把报纸收了起来,走到金兔面前,强装出一副被渣女欺骗了的委屈模样,“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这下好了,局势瞬间被扭转。
金兔也顾不上因为池秽先前的咄咄逼人而生气了,连忙软下声线唤了他一声,“阿池……”
池秽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tຊ顺地冷着那张脸了,随后又一脸厌恶地甩开金兔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
半分钟内就能把自己蓄谋已久的事情做了个遍,池秽表示非常满意。
老头或许是于心不忍,第一次这样恭敬地称呼池秽。
“池先生,你别怪她,跟小兔没关系的。”
池秽好奇地望着他,“那就是跟你有关系?”
老头久久地盯着池秽,他没有动,池秽也没有。
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气流嚣张跋扈地肆意穿梭在二人之间。
池秽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讲述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童话故事。
“你见过镇上的村民了吗?”
“你见过他们死前的挣扎了吗?”
“难道你还不清楚,他们是为谁而死的吗?”
良久,终究还是老头先败下阵来。
他的嗓音很哑,眼神模糊空洞,像是在出神,又或许只是在缓缓回忆。
但神情却意外得像极了那个摊主。
池秽顿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头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那年小兔确实病得很重,所有医生都说她无药可医了,镇长每日以泪洗面,镇长夫人走得早,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而今女儿身患重病,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死去。”
“如果是你,你甘心吗?”
池秽分给柏寂野一个眼神,“不甘心就有用吗?”
老头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当然!只要你觉得不甘心,你就能够拥有逆天改命的勇气!”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后来镇上来了个道士,见到小兔的第一眼,他就给出了续命的方法。”
“只是需要一味药引。”
柏寂野脱口而出,“是报纸里说的那只黄黑色的兔子?!”
老头点头,“是,虽然过程让它受了点苦,但好歹目的是达到了。”
柏寂野问,“那个坛子是用来装兔子的吗?”
“那福尔马林又是什么鬼?”
老头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池秽心头微颤,大步上前。
老头又骤然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这是报应!是孽障!”
“它们是来找我们偿命的!!”
“可是小兔她才那么小……她懂什么呢?”
“老毛已经走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眼看着老头莫名其妙开始变得疯癫,但池秽还是从他的疯言疯语中捕捉到了许多重要消息。
比如“偿命”,比如“它们”、“我们”、“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一大堆无厘头的话语接踵而至,池秽感觉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下一秒,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瞬间,再次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音。
池秽的目光紧随其后。
是墙角的那柄扫把!
芦苇杆上部依旧,但下部被烧黑了的毛绒部分,却乍然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倒放着的人头!
芦苇杆直直地顺着呼吸道插入内里,穿透了一整个头颅。
略显花白的头发已经被火苗烧得七零八落,不剩几根。
头颅主人的面容也被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根本认不出身份。
但老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凄声喊他,“老毛——”
池秽这次彻底急了,几乎是低吼出声,“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曹大牛趔趔趄趄地朝前走了一步,“毛岩鼠。”
鼠……
池秽像是为了确认某种东西似的,猛地转头看向金兔。
她的眼睛依旧是红的,兔牙的形状比先前更加明显,更加突兀。
“是不是你们用兔子做了药引,然后用某种特定的非人手段害死了它,所以你得到了续命,所以这三百年间出现过的每一个金兔都是你,从未变过,对不对?”
池秽清楚以老头现在的这种状态,根本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金兔不一样。
所有人都说她当时还小,不谙世事。
可池秽却不这么觉得。
起码他并不认为这种肮脏的续命方式,金兔仅仅只是使用过那么一次。
否则动物的怨气绝不会如此之重。
金兔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好久才怔怔点头,“对……是这样……”
突然,金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毫无一点架子似的,哀求地拉着池秽的手。
“阿池……是不是它们找过来了……是不是兔子的报复……我还不想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错了,毛叔他们也都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们好不好……”
池秽的眼神冷到了极点,像是在注视着一个冷冰冰的石柱。
不对,石柱虽然无情,但它永远坚硬笔直。
而他们同样无情,却能为了苟且偷生而抛弃尊严,放下脸面。
池秽弯腰,伸手,把金兔死死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语气依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
“带我去圈养动物的地方。”
实话实说,池秽手上的筹码并不算多,一切线索也是杂七杂八,根本连不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但他在赌。
他赌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手足无措,所以不得不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