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亏欠后的弥补。直到母亲要将我送去外祖家,和跛脚的表兄培养感情。自恃清冷的谢凛,第一次发了疯。他挡在泪流不止的我面前,质问母亲。“若将听澜姑娘嫁给她表兄,夫人可愿意?”母亲当即反驳道:“苏锦雪与听澜云泥之别,怎可放在一起比较。”“我金陵孟家也绝非小户,能要一个半残疾,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脸面。”“若非我阿兄从中斡旋,别人还看不上她呢。”谢凛挺直腰背,冲着母亲郑重道。
母亲因他是故人之子,尤其疼爱。
父亲因他满身才华,更是奉为座上宾。
兄长也愿跟在他身后,与他为伍。
我看到了他前呼后拥的模样,便将送他的糕点碾碎了喂野猫。
猫比他,需要。
可他堵住了我的去路,愤愤质问:“我的糕点,为何给了它。”
我拉开距离笑着回道:
“装可怜玩弄人的感情,从来不好笑。”
“谢公子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我的糕点喂猫与喂狗,又有什么区别。”
我转身就走,他却不依不饶。
“白雪不是普通的狗,我从临安来的,只带了她。”
我也气愤回道:“阿花也不是普通的猫,是我的大花猫。”
我推开了他,像发怒的狮子。
清贵少爷看到了我的爪牙,被震住了。
那夜之后,他的视线却开始不断落在我身上。
被母亲训斥,被郭嬷嬷罚站,被兄长刁难,他都看到了。
一个人抄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喂猫,也都被他撞见过。
看得多了,他贵公子心软,开始护着我。
为我辩解,替我顶罪,与兄长翻脸。
他说,是亏欠后的弥补。
直到母亲要将我送去外祖家,和跛脚的表兄培养感情。
自恃清冷的谢凛,第一次发了疯。
他挡在泪流不止的我面前,质问母亲。
“若将听澜姑娘嫁给她表兄,夫人可愿意?”
母亲当即反驳道:“苏锦雪与听澜云泥之别,怎可放在一起比较。”
“我金陵孟家也绝非小户,能要一个半残疾,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脸面。”
“若非我阿兄从中斡旋,别人还看不上她呢。”
谢凛挺直腰背,冲着母亲郑重道。
“若我看得上,谢家看得上呢。”
那一刻大雨倾盆,屋里却鸦雀无声。
“我明日便修书回谢家,向苏家求娶——”
他炙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双漆黑冷淡的眸子里,只有独独一个我。
“二小姐,苏锦雪。”
他多么坚定。
算不得宽阔的胸膛,像一堵墙。
一堵众目睽睽之下将不公挡在外面的,护着我的墙。
从前是感动,那一瞬便是心动。
谢凛走后,母亲愤怒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恬不知耻,谢家什么样的门楣,能看得上你?”
“你这是伙同谢凛将我苏家脸面按在地上踩。”
“郭嬷嬷,关去佛堂静思己过。”
“待天气转好,即刻启程去金陵。”
冰冷的巴掌落在脸颊时,疼痛拖着羞耻窜进了心头。
兄长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你不该因自己的小心思,便毁了谢凛的大好前程。”
“你不晓得,谢家对他付诸的何种心血,寄托着怎样的重任与希望。”
“你没有抱负,烂在后院里,也不该拖累了他。”
可那时候的谢凛,连偏袒都是那般炙热。
他爬上了高墙,淋着大雨,陪着佛堂里的我。
我捂着发痛的双膝,一只耳朵伸过去听外面的惊雷时,赫然发现,隔着一道墙的我们,其实隔着天海。
他龙章凤姿,矜贵无双,是谢家的未来与希望。
我耳聋腿瘸,握在手中的唯有一个苏姓,和祖母的撑腰拐杖。
他一遍遍跟我说,不要怕。
那般磊落与无惧风雨的模样,是我这种角落里长出来的残败的枯草,永远望尘莫及的。
“谢凛,算了吧。”
我想笑着劝他,眼泪却不争气了。
“粗鄙的糕点吃过了,就够了。”
“要得太多,又太过分,大家就都不体面了。”
他望着我,闭了嘴,静静地。
我勾着唇挥了挥手:“别和阿花抢糕点了,你走吧。”
他怔怔望着我,好久。
终是在我的坦然里,跃身而出,不见了踪影。
我眼泪还没落下来,躲在偏殿的母亲便来了。
“跪下!”
跪在雨中,我心如死灰。
大雨滂沱,早就不止落在我身上,而是砸在我的命里。
我本该认命的。
谢凛却在那个时候踏雨而来,带着父亲。
大雨淋湿了他的长衫,雨水像泪水,滚了他一脸。
他却冲我,笑了。
“我就知道,你没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