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秦苏颔首,“确有此事。”太后手上拨着珠串,问:“世人传言成国公的嫡长子一表人才,乃是最佳夫婿,你为何要退婚?”秦苏心下已经有些不愉。她对太后的尊敬除了因为她是太后,也因为她是虞朔的母亲。对朋友的母亲尊重些,无可厚非。可她要是越过安全线,秦苏就不能保证会对她报以好感。秦苏把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和太后说一遍,“薛怀安在婚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却伪装的清风明月。其母成国公夫人更是在臣女成婚当晚对我父亲大声辱骂。”
秦苏以为她又要哭很久,结果没多久她擦干眼泪。纤细柔韧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强。
“我先送你们回去。”
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他干裂的唇张开,问:“阿娘,爹爹在哪里?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王曼珠突然甩开他的手,指着天牢,大声说:“你要去找你去啊!你自己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拉着秦苏的手,大步往前走,头都不回。
“阿娘,阿娘!我不找爹爹了,不找爹爹了。”
小恒跑过去抱住王曼珠的腿,王曼珠看自己儿子的目光尤为复杂。
这是她仇人的孩子!
王曼珠tຊ一狠心,直接把他扯开,没再管。
秦苏倒是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但她清楚王曼珠很爱孩子,这么做定有原因。
要是她的囡囡向着薛怀安,她得气得当场去世。
幼小的孩子相比较父亲还是更依恋母亲,特别康林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少。
小恒哭得撕心裂肺,落在大人耳中略微刺耳。
王曼珠到底没推开孩子,只是倔强的让眼泪在眼眶中滚动。
秦苏忽然扭头,她看到天牢左边角落里一片金丝绣作花鸟的裙角。她站在暗处,看不清容貌。
但秦苏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公主今天就穿的这条裙子。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在去城南院子的路上,王曼珠犹豫许久,还是问秦苏,“酥酥能帮我见一见康林吗?”
秦苏立即皱眉,“不能。”
王曼珠不再说话,她似乎并不强求秦苏去做这件事,也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后面几天秦苏没外出,京中一派风平浪静。康林的事情没个结果,王曼珠还禁足在城南,就连薛怀安都格外安静。秦苏和秦母在府中掰手指算秦父回京的日子。
算算这去江州正在快一个月了。
最多两个月就能回京。
这日,秦苏又被传进宫中,只是这次不是皇后的懿旨,是太后。
当今太后是明阳帝、宸王的生母,秦苏见过几面,是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人。
但她实在和这位太后没什么交集,为何突然传她进宫?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秦苏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换了一条淡蓝色的及腰襦裙进宫。太后寝宫距离卧龙殿,凤栖宫都偏远,坐落于皇宫最幽静的地方。
据传闻这并不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宫殿,是当今太后在明阳帝登基的时候主动提出换一处宫殿。
明阳帝也孝顺,这种小事儿不计较。
“秦姑娘里边请。”太后身边的嬷嬷笑着对她说。
“劳烦勤嬷嬷。”秦苏微微颔首。
勤嬷嬷愣了一下,笑道:“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奴婢。”
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同太后一起长大,地位非同一般。以前也是风光无两,直到太后静养,她也就渐渐隐于人前。
“勤嬷嬷说笑了,大家都还记得您。”
秦苏的话让勤嬷嬷微微侧目,她对这位忠义侯千金也是有所耳闻。
世人皆说她是土匪出生,粗鄙不堪、毫无礼数、嚣张跋扈,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堪比京中最浪荡的纨绔子。
如今来看,粗鄙不堪是假,毫无礼数是假的,嚣张跋扈也是假的,至于草菅人命,她不好妄下定论。
想到这儿,再加上陛下昨日来谈的事情,她不免对秦苏多了几分善意。
太后今年四十出头,不算老的年纪,但她周身都是平静的气质。这是岁月沉淀的结果,一般人模仿不来。
她穿着藏青色合领衫,下裙同色,只绣着几棵绿竹,几只翠鸟。她头上的珠钗也很少,瞧着不像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后,倒是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秦苏不敢过多打量,她对太后行了行礼。
“你就是忠义侯的姑娘?抬起头来。”
秦苏依言抬头,只是目光落在太后手上挂着的白玉珠串上。
太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旋即看了周身。
“模样倒是生得好,也是不骄不躁。”
秦苏没回话,心里却在揣摩太后这番话的目的为何。
太后也没让她起来,就这么让她半蹲着。
秦苏也不叫,很沉静。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太后才开口,“坐吧。”
太后所为,分明是下马威,可她实在没什么地方得罪太后。
难道是她和虞朔走的太近?太后不想自己儿子和她这种的人挨得近?
虽然不理解,但京中人的确如此。
“听闻你在一个月前退了成国公嫡长子的婚事,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
秦苏颔首,“确有此事。”
太后手上拨着珠串,问:“世人传言成国公的嫡长子一表人才,乃是最佳夫婿,你为何要退婚?”
秦苏心下已经有些不愉。
她对太后的尊敬除了因为她是太后,也因为她是虞朔的母亲。
对朋友的母亲尊重些,无可厚非。
可她要是越过安全线,秦苏就不能保证会对她报以好感。
秦苏把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和太后说一遍,“薛怀安在婚前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却伪装的清风明月。其母成国公夫人更是在臣女成婚当晚对我父亲大声辱骂。”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退婚?”
秦苏又笑了,并不张扬的笑容,“太后有所不知,我们秦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安安稳稳。有人侮辱家人,这是半点都忍不了。”
太后面上无喜无怒,语气都冷淡的很,“你所言并无证据,皆是京中传言。”
秦苏心里不大乐意,但还是忍着脾气,“太后若是认为臣女欺瞒您,可以去调查一下,薛怀安来忠义侯府外请臣女回去,但是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太后略微威严的眼睛看向秦苏,带着隐晦的压迫性。
秦苏又道:“太后今日唤臣女进宫,难不成是希望臣女和成国公府重修旧好?”
太后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苏,似乎想穿过她的眼眸看到她的内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