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来,不禁坐直身子。从衣袖里掏出妙禾递给她的茶,递给苏憬道:“劳烦皇后给朕点个茶。”苏憬虽然一脸莫名,还是抬手接过那一方茶,慢慢打开。也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听从她的话,开始吩咐宫女备器,自己亲自准备炙茶。周尧见他安心点茶,开始环顾四周打量,案桌上画着一幅幽兰图,运笔娴熟老辣。她这位皇后也是出身大家,更是京都四君子之一。抬手捻起一旁的笔,沾了砚台未干的墨,提笔流畅寥寥几笔,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跃在纸上,在空白之处,提笔写下一句诗。
随着他的动作,一时间这些朝臣都安静下来,其中不乏吃瓜,落井下石之辈。
张怀德瞧见他的动作,连忙走下去接过奏折,转而双手递给她:“陛下。”
周尧抬手拿过,双手展开,里面细数了齐舒安的罪过,并且还给她贴心的画了时间线。
哪知越看,脸色渐沉,最后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啪嗒!
这一声将殿中的大臣吓的心里tຊ一怔。
一些与武安侯有关系的此刻也不敢冒头,全都努力掩藏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户部尚书李承彦适时出声:“京都早已出现武安侯府的丑闻,但因是其家事,我等也不敢插手,”
他顿了一下,微微抬眸瞥了一眼她:“但如今已经传出这位小妾毒杀主母不成,四处散播主母与齐舒安尚未圆房的言论……”
王焕闻言直接跳出来,怒道:“陛下!既然此等言论传出,绝不是空穴来风!”
有了他们两个打头阵,其他人纷纷也敢上奏。
“臣夫人的婢女与武安侯世子夫人婢女是姊妹,传出武安侯世子,想以夫人善妒,无子嗣,两条休妻。”
“王大人,此言当真!?”
几个与武安侯不对付的大人也一唱一和起来。
周尧端坐在高座,眉头皱的更紧。
这个齐舒安还真的不是一个东西啊!
这不就是盛老爹的那个桥段,但是他只是宠妾,手上这个还敢灭妻!
她深呼一口气,声音带着冷意:“着大理寺少卿,与御史大夫王焕查明一切。”
“臣领旨。”
“臣领旨。”
周尧原本抱着吃瓜的态度,但此时此刻很是同情那位卢家嫡女。
如今娘家没什么亲人,清流世家即使是和离也会很艰难,若是武安侯真的下了休书,这位嫡女必死无疑。
往往很多世家女不是想死,而是被族人逼迫致死。
她沉默许久,舒出一口气,缓缓起身。
张怀德知晓她的意思,直接高呼一声:“退朝!”
宣布下朝的时候,她一边走一边沉思,想了想问道:“这武安侯府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绝不信自己身边这个首领太监什么也不知道。
张怀德弓着身跟在她旁边,嗯了一声,谨慎道:“陛下,王大人所言,京都确实有些许流言,前日,奴婢出宫办事,听到了一些……”他轻轻瞄了一眼,见她脸色如常,才继续说下去:“奴婢是陛下的跟前儿的人,这些事算是朝堂的事……况且,这些奴婢不曾细查,便也没敢说出来。”
他确实听过不少流言,但是宦官不能干政,脑瓜子重要还是流言重要?他还是很清楚的。
周尧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身后跟着一群人,沉默走了许久。
张怀德紧跟着轻声问:“陛下,您去哪用膳?”
周尧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那不远处一袭红衣官服之上,慢慢敛眸:“去昌安宫。”
就在周尧往昌安宫去的路上,瞧见妙禾小跑着过来冲她行礼。
妙禾是从小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她登基以后给她指了一门好亲事,嫁与一个举人,临别之际还送了她一枚令牌,方便她随时可以进宫。
“陛下。”
周尧瞧她神色,朝后抬了抬手,兀自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有些疑惑:“你怎么进宫了?可是发生什么事?”
以为她被婆家欺负了,语气便急了些。
哪知妙禾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不曾出什么大事,而是奴婢听闻,宋太傅十三的生辰,宋家二公子提前回京,给各个朝中大臣送了礼,同时暗地里领了一位姑娘进府,是刘将军的庶女。”
周尧微微挑眉,这宋太傅的生辰她自然是知晓的,宋家二公子回京也有暗卫来报,这刘将军庶女倒是没有听说。
妙禾想了想,从衣袖掏出一小块方茶,利用大袖衫递到了她的手上,压低声音道:“陛下,这是宋家那二公子给我家夫君送的茶。”
其他的她也不方便明说。
周尧不动声色的将茶放入衣袖之中,点了点头道:“朕知晓了,你如今也是当娘的人,还是万事小心。”
妙禾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眉眼都是幸福的笑意:“奴婢会小心的,到时候还望陛下能赐名。”
周尧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点了点头,她与妙禾的情谊早已超过主仆之情,还是忍不住叮嘱:“万事小心点。”
妙禾离开许久,她才慢慢收回目光,衣袖里的手却不禁握了握。
昌安宫。
苏憬侧着头时不时张望着门口,早已有人通报陛下来昌安宫吃早膳,却迟迟不见来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天水碧色的锦缎上绣着皇后独有的凤凰,腰间挂着一块白玉。
一旁的侍女弱柳见自家殿下这副神情,抿唇轻笑了一下:“殿下,别着急,陛下想来是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了,陛下礼重殿下,自然不会半途之中被人拦了去。”
苏憬淡淡一笑,款款起身,忍不住摇了摇头,声音清朗:“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
弱柳也不怕,笑嘻嘻的拍马屁道:“自然是跟殿下久了,近朱者赤。”
皇后对下人和善,不然弱柳也不敢这般打趣。
守在门口的扶风小跑着进来,喘了一口气道:“殿下,陛下来了。”
苏憬闻言连忙理了理衣衫,疾步走出去迎接。
周尧看见他走出来,抬手拉过他行礼的动作道:“虽说已经春日,外面还是风凉,还在这里等朕。”
周尧感觉自己手里传来一股凉意,不禁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妾愿意等着陛下。”
周尧听见这话,拍了拍他的手道:“那下次多加件披风。”
苏憬点了点头,声音一贯清朗:“好。”
周尧听着他的声音就感觉很和煦舒畅。
走进去,周尧拉着他坐下道:“别说,朕这一路走来也有些饿了。”
苏憬急着吩咐立在一旁的若柳布膳。
周尧看着简单的四菜一汤,点了点头,不多不少。
她自上位以来就崇尚节俭,吃多少用多少,不喜铺张浪费,后宫之中亦是如此。
到底是原来那个世界里,骨子里流传的传统,如今富贵了也改不过来!
待膳食齐全,苏憬遣退了下人,亲自侍奉道:“陛下尝一尝这道鸡丝银耳。”
周尧尝了尝,良久才说:“皇后宫中的小厨房倒是不逊色尚食局。”
苏憬见她喜欢,端起一旁的牛乳道:“陛下觉得这道鸡丝银耳好吃,妾就安心。”
周尧听见这话,抬了抬眸,有些惊喜的看着他:“这道莫不是皇后亲自下厨?”
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陛下喜欢就好。”
她是很喜欢皇后的性格,面对她的时候温柔体贴,面对后宫那些妃子又十分有威严。
她不紧不慢的吃着,两人也十分温馨。
周尧喝了一口汤,细细品味,良久道:“今日早朝发生了一件事。”
苏憬停下动作,等待她的后话。
她不介意皇后知晓早朝之中发生的事,所以直接将卢家那件事说了出来。
苏憬闻言后轻缓的搅动着勺子,却没有表态:“陛下想怎么处理呢?”
周尧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汤道:“卢家清流。”
苏憬淡淡一笑,而是另起话题道:“妾年少时,曾与卢珖有过一些接触,其人正直,致力于传道授业解惑,也曾和妾辩过一些言论,确实让妾有诸多思考。”
周尧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接过话题道:“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渊源。”
苏憬唇角微微勾起:“是啊,那位卢家嫡女,妾也曾见过一次,那时家翁寿诞,确实颇有卢氏风范,写的一手好字,其字很有不羁之风。”
周尧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也不再搭话,无声吃着早膳。
她倒是对这位卢氏嫡女有些兴趣了。
两人食过早膳之后,宫女迅速的撤下饭菜。
周尧斜倚在榻上,苏憬坐在旁边替她按肩。
歇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来 ,不禁坐直身子。
从衣袖里掏出妙禾递给她的茶,递给苏憬道:“劳烦皇后给朕点个茶。”
苏憬虽然一脸莫名,还是抬手接过那一方茶,慢慢打开。
也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听从她的话,开始吩咐宫女备器,自己亲自准备炙茶。
周尧见他安心点茶,开始环顾四周打量,案桌上画着一幅幽兰图,运笔娴熟老辣。
她这位皇后也是出身大家,更是京都四君子之一。
抬手捻起一旁的笔,沾了砚台未干的墨,提笔流畅 寥寥几笔,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跃在纸上,在空白之处,提笔写下一句诗。
幽兰在深处,终日自清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