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汝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蓝紫如空,很容易就能蛊惑人。年少的时候,方疏忱很喜欢她的眼睛,最情动的时候,他吻过她的眼角。阴鸷的少年也曾剖白过内心,直白地告诉她,有朝一日他也想把她锁起来。“秦汝。”方疏忱这次真的冷下了脸,再次警告道:“当年我就说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记得。”秦汝颔首:“可你现在道心不稳,不是吗?”秦汝想了想,把她从茶楼外听到的说出来:“那茶馆的说书先生说,就连那方疏忱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回来后也是心魔顿起,闭关半月方才能行。”
随后传来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轻微地摩擦。
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无限的放大,对于心有恐惧的人来说,每一刻都是漫长的煎熬。
秦汝静静地听着。
空旷的牢房不再有细微的风声,应该是在她刚刚调息的时候被封闭了。
方疏忱给她安排了个什么邻居?
“咚咚。”
“咚咚。”
她没有回答,墙壁便再次被敲响。
秦汝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的反馈,她又咯咯地笑起来:“姐姐不回答我吗?”
秦汝无声地收敛了身旁的光,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没有搭话。
如果秦汝没猜错,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衣摆摩擦在地面的声音。
是鬼或者魔吗?
不对。
鬼气和魔气虽属死气,秦汝却也能察觉的到,但这对面的姑娘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
而且她到这里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对面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
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汝垂眸:“衣服重吗?”
小女孩似乎没有想到秦汝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嗯?”
“听起来拖着挺麻烦的。”秦汝伸出根手指,似无所事事地拨弄着那根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锁链对于她来说不是问题,她要是真的想,捏断很简单。
她在随时准备着。
没有风声,她很有可能落入了这小姑娘的结界或者领域。
秦汝倒是不怕结界,她怕的是领域。
如果这个小姑娘展开的是领域,且能悄无声息地把她拉进去,这就说明她现在是没有能力破局而出的。
还是太弱了,秦汝静静地想。
一段很长时间的寂静,安静到秦汝以为那个小姑娘已经离开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笑声。
这次倒是欢快了些。
黑暗而阴冷的领域,风声雨声全部被隔绝,所有的灵力和神力都不再能使用,连本体都会受到束缚。
秦汝托着腮,觉得这真是好熟悉的环境。
牢房的墙壁处再次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汝窥过去,见一个空的斗篷从墙壁之中穿过来。
那斗篷移动的看起来有些艰难,中途似乎还被绊了一跤。
没有气息,没有影子。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靠近的存在,然而小女孩的声音似乎更远了。
“姐姐,和我玩躲猫猫吧。”
这次秦汝没有答应。
在领域之中答应任何的事情,最后都会成为金言束缚住自己。
“如果你输了,我会夺走你的功德哦。”小女孩咯咯笑起来:“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呢。”
秦汝扯了一下唇。
——
牢房的阶梯很长,每一阶都通向幽深处,微弱的烛火在台阶旁的铁烛台上摇曳,这里没有守卫,十分的静谧。
秦汝坐在台子上调息。
牢房空荡而安静,整洁的床面没有人动。
进来的青年指节分明,把瓷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瓷瓶底磕碰在铁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秦汝听到了响动才睁开眼,她呛咳了两声,用手背抹掉唇角的血,面色苍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的反应有些大了。
方疏忱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墨色的眸子夹杂了些灿金,他盯着秦汝问道:“你的功德呢?”
秦汝没搭理她,从袖子中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掉灿金色的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静了几息之后,秦汝终于有了动静。
“方疏忱。”秦汝收起帕子,掀眸看向方疏忱:“隔壁是谁?”
“隔壁没人。”方疏忱把桌面上的药丢给她:“我房间下面的私牢只有两间,除了你,没关过别人。”
没人啊……
“怎么?”方疏忱还是比较了解秦汝的,他盯着秦汝:“有人找你?”
方疏忱蹙眉开口:“你的功德……”
“给我咬一口。”
秦汝突然望着他道。
牢房关不上女子的美艳,瓷瓶在她手中拨动,衬得她指尖更加光润。
方疏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彻底冷了下去,拒绝道:“现在不是以前了。”
秦汝赤脚站了起来。
方疏忱立刻抿紧了唇,警告道:“秦汝。”
从见面开始,方疏忱就没给过秦汝好脸色,不是皱眉就是冷脸。
秦汝弯起了眸子,朝他面前走了两步,很轻又很有压迫感地开口道:“方疏忱,都没有功德了,你还怕我?”
气氛紧绷起来,像是拉满弦的弓箭,绷紧到连空气都有些滞涩。
方疏忱的喉结滚了滚,他大概料到了她想做什么。
秦汝抬起手,像是故意的,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而且我还被锁着。”
她垂眸,因为距离的拉近,方疏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秦汝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蓝紫如空,很容易就能蛊惑人。
年少的时候,方疏忱很喜欢她的眼睛,最情动的时候,他吻过她的眼角。
阴鸷的少年也曾剖白过内心,直白地告诉她,有朝一日他也想把她锁起来。
“秦汝。”方疏忱这次真的冷下了脸,再次警告道:“当年我就说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记得。”秦汝颔首:“可你现在道心不稳,不是吗?”
秦汝想了想,把她从茶楼外听到的说出来:“那茶馆的说书先生说,就连那方疏忱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回来后也是心魔顿起,闭关半月方才能行。”
“你有心魔?”
她问:“关于我的?”
方疏忱不再说话,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人扯掉,青年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秦汝扭了扭手腕,一本正经地开口:“你又杀不了我,不除血契,难道放任心魔增长吗?”
“当时有怨吧……”秦汝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这次算干净?”
她以为他是怨。
“又或者……”
秦汝没有说完,但是方疏忱听出来了她后面的意思。
偌大的地牢,只有他们两个人,烛火照不亮昏暗的环境,而她的嗓音丝丝缠绵,挠的人心痒痒。
这种环境,用这种嗓音说话,她的意思很明显。
方疏忱不回答。
他清楚秦汝缺个采补。
他也很清楚,许多东西算不干净。
那点情虽然上不了台面,却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方疏忱不想向她低头,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再次沦为所谓的采补。
然而秦汝说的直白而锋利,心魔不是他逃避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这么多年的清修成了个笑话,因为方疏忱从来没有那么清楚地认识到,他拒绝不了秦汝给他的诱惑。
“秦汝……”他盯着她,烛火落在青年黑沉的眸子里,显得晦暗如深:“你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