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顾长念睁开眼,循着刚才鹤卿气息出现过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微一沉——那是,陆离的房间。房外又展开了一道结界,将整间屋子全部罩在了当中,一点声音和气息都感知不到。倁若以术法探知,视线也只能勉强看见结界,如波纹琉璃一般,将结界中的一切显得影影绰绰。顾长念只能依稀看见,那原本打开的几扇窗,都关上了。顾长念不由得心生怀疑:都这个时辰了,师父为何会去陆离的房间?(师父,你每晚来我房中找我,算是开小灶么?)
顾长念辗转难眠,起身从墙上取下了高束的拂尘,借着房中唯一点燃的一只油灯,细细打量,摩挲。倁
每个修士的第一件法器总是意义非凡的,当年顾长念从开阳宫炼出这把拂尘时,也是开心了很久,为其取名,白虹。
对那时的他来说,这把拂尘不止证明了自己在正确追寻师父的脚步,更是他对师父敬爱之心的一种表现。
这些年,顾长念虽没再用过白虹,却也并未使它蒙尘,时时都会以灵气滋养,保持它身上的灵气。
不为其他,单纯是将其作为静功的一种。
今日,师妹乐清如提出想要这白虹,两人同宗同源,其实并非不可以。只是他却隐隐觉得,若是将白虹送出,那自己与师父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师徒关系,就更无挽回的可能了。
挽回?
顾长念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我是为了试探她的心意不是吗?怎么,会是想主动挽回?倁
倏地,顾长念又想到了这段日子里,他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旁观师父与师弟师妹们的相处,心中又变得沉闷了起来。
回顾过往,彼时顾长念眼中的师父,是个宽厚又严厉的人,虽不会大小声,可也很少笑。而后师父笑得多了,却也总是眉眼含春,看得顾长念十分不舒服。
待顾长念懂人事了,才明白师父对他的邪念。
而如今的师父,时常都会让顾长念产生一种“自己好似不认识”的错觉。
若,师父原本可以用这种态度与徒弟相处,为何当年就不能这般待他?
顾长念陡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全神贯注的在想与鹤卿有关的事,习惯性的有些厌恶,更多的是不适应。
长夜漫漫,顾长念被方才那些杂乱的思绪搅得无法静心,便随手拿着白虹去了后院,想发泄一下心里的无名闷气。倁
许久不曾使用拂尘,再用总有些不顺手,可法器有灵,不消一会儿便能顺着顾长念的心意,在天心诀的催动下,大开大合,在月光下犹如一道白色的流光。
消耗了精力,顾长念心中也畅快了许多,趁着月色正好,他一跃上了假山盘膝而坐,将白虹横在自己腿上,行吐纳之功,聚集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本已快要入定的顾长念,忽然感觉附近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气息,很快又完全消失。
师父?
顾长念睁开眼,循着刚才鹤卿气息出现过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微一沉——
那是,陆离的房间。
房外又展开了一道结界,将整间屋子全部罩在了当中,一点声音和气息都感知不到。倁
若以术法探知,视线也只能勉强看见结界,如波纹琉璃一般,将结界中的一切显得影影绰绰。
顾长念只能依稀看见,那原本打开的几扇窗,都关上了。
顾长念不由得心生怀疑:都这个时辰了,师父为何会去陆离的房间?
(师父,你每晚来我房中找我,算是开小灶么?)
陆离曾说过的话猛地撞进顾长念的脑海,让顾长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陆离一贯喜欢借着鹤卿做筏子,轻易就能将乐清如气得直跳脚,当时陆离说这句话时,顾长念顺理成章的以为,这不过是一句戏言。
可眼下,顾长念亲眼看见鹤卿在深夜进了陆离的房间,显然陆离说的那句话,也就不仅仅是在挑衅乐清如了。倁
思及此处,顾长念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气息全部隐藏了起来,毕竟以鹤卿的修为,哪怕距离这样远,只要她有心,要发现他也并不难。
只不过隐气后,连顾长念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有那结界在,他即使想要探听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顾长念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长长地吐出一口秽气,紧盯着陆离房间的那几扇紧闭的窗户。
过了不知多久,顾长念发现那几扇窗户似是被打开了一扇,可因为有结界阻挡视线,只能隐约辨别出,那窗边似是站了一个人。
没一会儿,又出现了一个人,直接将窗户给关上了。
顾长念瞳孔紧缩,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尽管看不清楚,但顾长念对自己师父的身形十分熟悉,所以关窗的人,必是鹤卿无误,那,那个比鹤卿高出一个头的人,是谁?!倁
※
“你也听说过?”鹤卿有些意外的道:“是,十二都天秘魔神音,而且这套功法特别适合给以乐器做法器的人修炼。”
溯光望着鹤卿的目光幽深,淡淡地问:“你可知,这功法是何人所创?”
鹤卿一脸奇怪的瞅了他一眼:“都说了是天秘魔神音,那自然是魔神所创。”说着又擎着下巴思索道:“不过,我看的那本典籍上说,这套功法已经失传多年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溯光闻言,唇边扬起一抹怪异的笑来:“你竟,想让我习魔神的功法,呵,有意思。”
鹤卿见他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头大的劝道:“自己事自己上点心,别以为入门便万事大吉,考核不过关,照样会被赶下山,你如今不能随心使用法器,天心诀修炼又慢,那十二都天秘魔神音还不知能不能寻到,这期间,你就莫要再去招惹清如了,好歹考核时能让她带你通关。”
溯光默默地注视着鹤卿,听她絮絮叨叨,眼中弥漫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占有欲——倁
不管这个女人多么善于换脸,至少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一面,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
包括此时在院中死死盯着这一处的顾长念。
思及此处,溯光蓦地发出一声轻笑,长臂一伸将人拉入了自己怀里。
他狭长的眼眸望进鹤卿警告的眼中,低声状似耳边呢喃的说:“有师父在,徒儿怎么会被赶下山呢?”
鹤卿与溯光对视良久,笑不达眼底的扯了扯唇角,一道风刃瞬间飞出直击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溯光快速地放开了鹤卿,手臂还是被刮出了一道血痕,他淡然的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又看向已然转身离开的鹤卿的背影,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