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递上茶,他单手接过,指腹摩挲着杯壁,沉默不语。林诚录语气讨好:“周大人,只是去一趟东宫,很快就回来了。”周稷卿话里有话的说道:“你们可知,太子殿下要找的姑娘,不仅姓林,还养了一只猫。”他看向林岁宁。“你养的那只猫,叫什么名?”林岁宁冷着脸没有答话。她如今看见周稷卿,哪怕只是听他的声音,就浑身难受,恶心的想吐。但林诚录可是听见了岁宁管那只猫叫什么。“呆呆,”林诚录说,“岁宁养的猫叫呆呆。”
林岁宁守着猫不肯走。
她不知道呆呆能不能挺过这一次,是不是就这么熬不过了。
她怎么能走?
林岁宁把猫小心翼翼的抱到屋里,放在了床褥上。
“呆呆,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橘猫似乎实在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
但它还有呼吸,腹腔还在起伏。
林岁宁就在边上守着,冷静下来之后,她弄了点水,给呆呆擦嘴。
林诚录在门外等着,很快没了耐心。
“岁宁啊,这是太子殿下找人,可不能耽误,到时候全家都要被治罪的!”
林岁宁俯在猫耳边,轻声说:“等等我,等我回来。”
呆呆睁开一点点眼缝,又闭上。
林岁宁走出去。
林诚录见她连衣服都不换一条,气道:“你不晓得打扮打扮,你是没手?”
对于万莲来说,只有自己女儿林芳菲美若天仙。
可林诚录觉得岁宁的相貌要比芳菲美,若说被太子看中,岁宁的胜面要大上一些。
林岁宁置之不理。
她就这么走了出去,走到院外,小桃正赶回来,手里拿着海棠花枝。
小桃看了看小姐,再看看小姐身后的老爷,慌张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岁宁靠近小桃的耳边,轻声说:“你把呆呆抱到祖母那儿去,求她先帮我照顾着。呆呆受了点伤,你抱的时候小心些。”
东宫在长安,她这一去,还不知今日能不能回来。
祖母吃斋念佛,总有颗慈悲心,应当会愿意庇护着呆呆。
也只有祖母那,继母不敢擅闯。
……
林岁宁实在不愿意费心打扮,林诚录也无法强求,只能唉声叹气。
多好的苗子,非得糟蹋这样的大好机会。
在正堂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派人催了两回,才等到继母带着林芳菲出来。
林芳菲把最贵重的珠钗和衣裳都穿上了,还抹了胭脂,用螺子黛描了眉。
林诚录让这两个姑娘站一块儿,仔细看了看。
还是觉得二丫头更胜一筹。
“万莲,你带着岁宁去换身衣服。岁宁,你听话点,那只猫父亲给它请大夫看。”
万莲眼神一瞥,不情不愿。
“不挺好的,这丫头穿绿色多好看,换什么换。”
林诚录脸色变沉,正想斥责她不识大体,周稷卿踏入正堂。
周稷卿目光扫过站得端端正正的林芳菲和林岁宁。
“这是做什么?”
林诚录稍稍躬腰,换上一脸恭谨笑意。
“周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让姓林的姑娘都去东宫见太子,我们正准备启程。”
周稷卿坐下来。
下人递上茶,他单手接过,指腹摩挲着杯壁,沉默不语。
林诚录语气讨好:“周大人,只是去一趟东宫,很快就回来了。”
周稷卿话里有话的说道:“你们可知,太子殿下要找的姑娘,不仅姓林,还养了一只猫。”
他看向林岁宁。
“你养的那只猫,叫什么名?”
林岁宁冷着脸没有答话。
她如今看见周稷卿,哪怕只是听他的声音,就浑身难受,恶心的想吐。
但林诚录可是听见了岁宁管那只猫叫什么。
“呆呆,”林诚录说,“岁宁养的猫叫呆呆。”
周稷卿摩挲着杯壁的手指顿住,神色中涌现出极其复杂的波澜。
是了。
太子殿下找那位养猫的姑娘,最初便只是说那猫叫呆呆。
一时间,长安城许多姑娘都养起了猫,还给猫起名呆呆。
可在这之前,谁的猫叫这名,都叫咪咪的。
难道,真的是林岁宁?
林诚录问:“周大人,怎么了?”
周稷卿道:“太子殿下要找的那位姑娘,养的猫就叫呆呆。”
闻言,林诚录和万莲,以及林芳菲,都同时看向林岁宁。
林岁宁仍然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那也和我无关。”
养猫而已,有些猫呆,被起名叫呆呆,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天下那么大,总有些巧合。
而且她自己最清楚,她就没什么外男打过交道,更别说是太子。
万莲想了想,说:“不可能的,这丫头很少出门,从哪里去遇上太子?”
林诚录也说:“是啊,都是巧合罢。”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周稷卿笑了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
太子突然吐血,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厥。
东宫内外都忙成了一团乱麻。
太医们将太子的床榻围得水泄不通。
皇帝和皇后坐在一道山水墨画屏风之外,连口茶都吃不下。
“太子身上怎么会有被木棍打的伤痕?”
“什么时候来的伤?”
“谁打的?”
面对帝后的发问,服侍太子起居的宫人跪了一地,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山竹跪在最前。
“太子清早醒来时还好好的,穿衣盥漱都没有异样,是做法事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
皇帝怒道:“没人打他,他背上就多了棍伤?!还是东宫来了刺客,你们都不知!”
山竹百口莫辩,只能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心里面叫苦不迭。
昨晚皇帝在东宫守着昏迷不醒的太子,太医们也检查了太子的身子,当时身上还是毫发无伤的。
皇帝要天将亮时才走,在那之后,太子连个磕磕碰碰都没有。
究竟哪里来的伤,谁能知道?
皇后想到那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就心疼得眼眶发涩。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殴打太子,你们若是说不出个什么来,一同治罪!”
匍匐跪地的宫人们一阵惊慌求饶。
李嬷嬷不耐的口吻道:“没能照顾好殿下,求饶有什么用?闭上你们的嘴。”
众人噤声。
山竹斗胆道:“陛下,皇后娘娘,会不会是道士作法的缘故?”
外伤无故加身,若是为祛除邪祟,似乎也说得通。
皇后看向皇帝。
皇帝沉声道:“去问问那些道士们,太子殿下昏厥是否与驱邪有关,若是有关,太子会在何时醒来?”
道士们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不否认驱邪会出现太子这样的情况,但何时醒来,说是得看邪祟的道行。
直到即将日落西山之时,李玄泽才醒转过来。
太医纷纷避退一旁,帝后坐到床边去。
问及身上的伤,李玄泽轻描淡写道:“没事,上茅房时摔了一跤,背撞门槛上了。”
皇后不可置信。
“两道伤啊,你难道摔了两回?”
李玄泽理所当然的说:“是的,摔了两回,大概是昨夜睡太久,睡昏了头。”
说辞过于离谱。
但他偏要这样说,皇帝也没法子,只能沉着脸色不言不语。
李玄泽看向帝后身后的山竹。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人都带来东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