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想了几秒,提高声音:“别吵了!让他玩!”陈语慈一口气提不上来,又不想跟梅青吵架。陈鲲发现梅青是老妈克星,更加得意。梅青攥住陈语慈手腕,示意她冷静。“要玩就大大方方玩,不用偷摸!”梅青说完,陈语慈欲言又止,陈鲲举着手机的手也僵在半空。“你要玩可以,投屏。”梅青下巴点一下电视机。“我不!”陈鲲断然拒绝。“让我看看你玩得怎么样?不行的话,我也找人带带你,我认识专业的。你学一下,回头大杀四方!”梅青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陈鲲的数独做得不错,全对,而且超额完成,梅青布置了三面,他做了五面。
梅青检查作业时,陈鲲浑不吝的斜眼瞟她,绝不能表现出自己在乎梅青的反应。
“太简单了!”
“做得不错。”梅青淡淡地夸奖,点到为止。
陈鲲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直到梅青拿出三张非常精致,布满金线的书法彩印纸,叫陈鲲默写昨天的三首古诗,写完贴在墙上。这一次用水笔。毛笔就是让他觉得好玩,不抗拒。这种纸柔软光滑,触感跟云朵一样,似有若无。
陈鲲拿过纸,犹豫着不敢下笔,指尖在纸面的金线上摩挲。
梅青微笑,拿出手机。
“计时 10 分钟。”
陈鲲只得埋头开始写。陈鲲最初下笔拖泥带水,但很快刷刷往后写,写完抬头,还有两分钟。
“很好。”
检查过,字都是对的。梅青没有对陈鲲狗刨的字迹做任何评论,在三张书法纸右下角各画了一颗红色的五角星,然后交给陈语慈,叫她贴在墙上。陈鲲看着梅青,表情生动,似乎在说就这东西能上墙?
陈语慈想夸,被梅青眼神制止。陈语慈秒懂,于是喜滋滋找位置贴。
陈鲲对着书桌怔怔的,方才的油滑消失,有种孩子般的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梅青给他 30 秒接受无言的赞美,然后进入今天的内容。
从三年级计算开始做,陈鲲觉得超简单,做完之后得意地拍桌子。梅青提高难度,限时加量,在陈鲲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梅青立刻宣布数学结束,做了四十分钟。陈鲲想抱怨又找不到理由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英语安排的看数字小方块动画片,陈鲲切了长长一声,太幼稚了。梅青不理他,开始播放。陈鲲懂数学,不懂英语。梅青从最简单的入手,扫清障碍。
等五集动画片结束,梅青用英语问他 1 加 2 等于几,陈鲲回答 3。
“用英语回答。”
“Three.”陈鲲涨红了脸,似乎忍耐得很辛苦。
梅青点头表示很好。陈鲲再不济,数字的英语还是会的,不到半个小时,今天任务完成。也许陈鲲觉得自己这不行那不行,但只要开始做,梅青就不担心了。
陈鲲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用陈语慈夸奖,他知道自己做得好。
但后面,陈鲲不干了。
“我累了。”
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陈语慈想劝,被梅青拦住。
“你说了算,你想什么时候结束都可以。”
可下一秒,陈鲲要开游戏。
“不许玩。”陈语慈要抢陈鲲手里的手机,陈鲲举起手机,一米八五的个头加手臂,陈语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过,抢不到。
“我一天都不上线!他们会以为我死了好吗!”陈鲲争辩,“我都学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别太过分!”
陈语慈火了:“你知不知道好歹?我过分?我请老师给你上课,我过分?!”
梅青想了几秒,提高声音:“别吵了!让他玩!”
陈语慈一口气提不上来,又不想跟梅青吵架。陈鲲发现梅青是老妈克星,更加得意。
梅青攥住陈语慈手腕,示意她冷静。
“要玩就大大方方玩,不用偷摸!”梅青说完,陈语慈欲言又止,陈鲲举着手机的手也僵在半空。
“你要玩可以,投屏。”梅青下巴点一下电视机。
“我不!”陈鲲断然拒绝。
“让我看看你玩得怎么样?不行的话,我也找人带带你,我认识专业的。你学一下,回头大杀四方!”梅青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明明也沉迷过游戏,初三的时候,他仗着自己成绩好,偷偷玩游戏,被梅青发现。薛良平气得要打他,顺便把梅青一顿埋怨,怪梅青没看好手机。梅青也气薛良平,每次孩子有什么行为不妥,就埋怨她,好像全职妈妈养出的小孩就应该完美无缺。梅青跟薛良平大吵一架,然后让薛良平滚远点,不要插手。
后来,也是跟这一次一样解决的。
“我不,我就是玩一下。”陈鲲明显对自己游戏力信心不足。
“你玩什么游戏?”梅青盯着陈鲲,气势逼人。
“王者荣耀。”陈鲲老实回答。
梅青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塞给陈鲲,陈鲲接过来一看,只需五秒,整个人呈虔诚状捧着手机坐下,屏息静气。
十分钟视频看完,陈鲲看梅青的眼神都变了。
“这,这是王者视频?”陈鲲有点结巴,嚣张的气焰不见了。
梅青拿这个视频唬了不少孩子了。
“一个朋友,专业代打,你想有多牛就可以有多牛,他能帮你迅速通关,荣耀王者分分钟的事。”
陈鲲目瞪口呆。
“老师,你开玩笑吗?你知道荣耀王者有多难吗?”
“是吗?他以前 UG 俱乐部退役的,说王者简单啊!”梅青杀人诛心。
“我不信。”陈鲲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来一把,他在线。”梅青气定神闲。
“来,来!”陈鲲不能认怂。
梅青问陈鲲账号告诉对方,两人很快组了局。陈鲲眼见着紧张起来,从来没有的正襟危坐。
但,一分钟,陈鲲坚持了一分钟,就被虐得渣渣都不剩了,甚至胳膊都没来得及放下。
梅青给陈鲲看手机,对方发的微信。
【还不错,坚持了一分钟,我一般都是 30 秒结束战斗。】
陈鲲生无可恋,又不想掉面子,一言不发窝在沙发里,但又硬撑着不让自己看上去太沮丧。
“周末我带你去他店里玩啊,他可以当面教你。”梅青热心地建议道。
“我考虑一下。”陈鲲冷淡回应。
陈语慈抱着本书在一旁假装看得入神,心里快把梅青拜成神!
时间也差不多了,梅青给陈鲲布置了今天的作业。
数学继续做数独,英语默写 0 到 20 的单词,语文是看一场电影,明天跟梅青说一说故事梗概和感想。
所以,梅青允许陈鲲玩半个小时游戏,之后陈语慈带儿子出门看电影。陈鲲答应。
俩人走在小区,陈语慈心有余悸,但也看出梅青是要好好治治陈鲲的游戏瘾。
“后面咋弄?”
“两条路,一是让他见高手,不要沉溺菜鸡互啄;二是转移注意力,要是他生活中有更有趣的事,自然就会减弱对游戏的兴趣,其实后者更重要。”
陈语慈琢磨了一路,到郑家门口,对梅青说了句谢谢。
梅青抬头望了望郑家豪华的小楼,叹口气,按了门铃。不知为什么,她每次来郑家,都有点压抑,说不上来的压迫感,但在陈语慈家就没有。照理,郑家给的钱多,也不管她怎么教,没理由感觉不好,梅青也搞不懂。
王妈像一个 NPC,领梅青一路进去上二楼,一路没人。郑驰已经洗好澡,换了睡衣,看梅青进来,淡淡地叫了声老师,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一书包作业。
梅青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教学本来也算是服务业,但怎么感觉自己像服务员?
郑驰看起来很高兴,做作业做得摇头晃脑。
梅青将作业按人头整理好,也对每个人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从这六个孩子的作业水平可以看出,有认真写,但遇到困难后,没有得到点拨,更没有针对性的训练,所以就在基础和拔高中间卡住了,没能更上一层,能不能做出难题,看运气。基础还算扎实,但确实不灵活。遇到新题型,可能会有理解的问题。
俩人就这么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没有交流也不说话。梅青觉得太怪了。
“昨天那样改可以吗?你的同学们反应怎么样?”梅青主动找话题。郑驰轻轻笑。
“特别感动!都说我改得仔细,问题找得准,提的意见也中肯,最后还鼓励了她们。”郑驰说最后一句话时,转过来盯着梅青,嘴角勾起笑。
可梅青没在她眼里看出赞赏的意思,反倒像是一种挑衅。
“不过,算了,她们还是把期末考试过了再说,后面怎么样就跟我没关系了。”
梅青听出了什么,难道说她是打算考完期末考试就结束自己的家教?
郑驰反应过来,无所谓地说:“要是这次的结果我满意的话,寒假你可以继续帮我改作业落实,下学期我还有大提琴表演,会更忙。反正只要我想,你就能一直做下去。”
郑驰微微仰起头,神气活现,颇有一种你要伺候好我的得意,高高在上。
梅青皱了皱眉头,这孩子说话怎么一股子旧社会的味道。
“期末考试完,你竞选上了学习委员,你就不帮助同学学习了?”
郑驰笑:“当然啊!她们学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帮她们一个月够不错了,还能帮一辈子啊?”
梅青点头,这倒也是。从那几个孩子的角度来说,郑驰确实在帮她们。善事论迹不论心,更何况郑驰也就是个小孩。
郑驰想到了什么,愉快地笑了笑。
“你说,是你厉害,还是一个初三的学生厉害?”
这话听着新鲜,什么叫自己厉害还是初三的学生厉害……初三的学生是谁?
是小姑娘自己吗?她是初三吗这个小郑,看得人好火大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是这样的,眼界仅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容易把自己当盘菜。
小郑真难受,比起来陈鲲就一熊孩子哈哈哈哈哈这小孩好烦人,难不成我小时候也这么烦人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