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粉小鞋顿住,脚尖一转,朝他施施然做礼,“奴婢、是想给您烧碗醒酒汤。”贺靖之往黄花梨龙纹架子床的门围子上一靠,随意用手撑着额角,“你好像很怕我?”“奴婢没有。”直觉那人如剔骨一般的目色,在自己身上囫囵个几回,仿佛扎人一般的难受。“去,倒杯茶来。”待到清茶入口,酒气似也冲淡了许多,他将茶盏放回她手中的托盘里,半眯着眼瞧她,“院子里的雪狮子是你塑的?怎么不见你讨赏。”“主子吩咐,做好是奴婢的本分。”那双眸子淡淡的瞧着地并不动声色,露出的润白下颌似新剥的莲子。
金乌西垂,孟书涵行至院中的时候,正见贺靖之正眼波如迷,几分熏醉。
“瞧什么,还不快扶住大爷?”
贺靖之今日是吃了些酒,却也只微醺未醉,打量着眼前不远不近的人儿来。
褪了晦暗布衣,换的一身藕粉新裳,挽的少女小髻斜插累丝烧蓝凤凰双鱼步摇,正是豆蔻梢头的年纪明丽俏人。
说话的时候,似一汪碎月清泉跌入眸子,清凌凌的好看。
修如竹节的手指,堪堪点中她,“你来。”
那身影微微一顿,淡着面色扶住自己的绛紫衣袖,如墨的发在眼下浮动,细嗅,有茉莉花头油的清怡。
才将他扶至榻上,她便立时松了手,转身吩咐红袖,“去打盆热水来,给大爷洗洗脸。”
贺靖之微醺眯着眼,顺着她脱了外袍,看她把衣裳搭在衣桁上转身。
“爷让你走了?”
藕粉小鞋顿住,脚尖一转,朝他施施然做礼,“奴婢、是想给您烧碗醒酒汤。”
贺靖之往黄花梨龙纹架子床的门围子上一靠,随意用手撑着额角,“你好像很怕我?”
“奴婢没有。”
直觉那人如剔骨一般的目色,在自己身上囫囵个几回,仿佛扎人一般的难受。
“去,倒杯茶来。”
待到清茶入口,酒气似也冲淡了许多,他将茶盏放回她手中的托盘里,半眯着眼瞧她,“院子里的雪狮子是你塑的?怎么不见你讨赏。”
“主子吩咐,做好是奴婢的本分。”那双眸子淡淡的瞧着地并不动声色,露出的润白下颌似新剥的莲子。
“和谁学的,可还会别的花样?”
孟书涵思到自己遥远的过去,不免浮出清浅忧愁,咬过唇瓣吐出一段回忆,“奴婢年少时,和父母亲、年少玩伴每年都雪塑取乐,冬日冷寒却很欢欣。塑的花样也很多,当然最大的是雪狮子,可还有许多其他有趣儿的,雪山、雪人、大脸猫、小老鼠,用铜铃、彩缕为饰,阳光一照,光韵流泻...”
她似是掉进那些温暖的记忆中,就连向来冷淡的面上都现出朵朵温煦暖人的花,眼尾的蜿蔓、轻勾的唇角,映着白雪一般的面容。
错时流露的真诚动人心弦,全都落进贺靖之的眼里。
直到她与他玩味的目色相撞,才惊觉自己今日的话多了些,立时闭紧了嘴巴,眼底也快速结出一层薄霜。
贺靖之无心去探究一个下人的喜悲,不过他始终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老夫人交代你的,可清楚了?”
见她点点头,他轻挑眉头嘴角浮着浅慢的笑,“过来。”
她还未想出什么由头拒绝的时候,就已被他拉下与他坐在同一个床上。
四下不安。
贺靖之与她近在咫尺,他那墨森云纹的衣角压着她的藕粉小荷,风雨欲来。
他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微微用力,便见她微露的唇瓣里的雪白贝齿,再往里,隐隐一条丁香小舌...
有些渴。
“爷?”孟书涵的眉皱如小山,惊疑的瞧着他。
贺靖之冷哼一声、遮不住的蔑视,“装什么清高,当爷还不知你的底细?”
孟书涵不知他话中意,更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毛骨悚然,侍书的事近在眼前,她不敢忘。
“奴婢确实不知,还请大爷明示。”
她尝试甩开他钳住自己下颌的手,可男人的手劲忒大,如何也无法挣脱,挣扎间额头都急出了细密密的汗点子来。
“呵、有点意思...”贺靖之被她这着急不情不愿的样子给激出了感觉,嘴角带过一抹邪笑,近前,在她耳边吹着暧昧缠绵的热气,暗哑着低沉,“戏不错,爷有点受用...继续...”
孟书涵五内慌张滚着烦躁,突觉自己的耳垂传来温热湿腻的触感!
排山倒海的男人低喘涌入她的耳中如雷轰鸣。
惊骇之余,脑海里忽地浮现出儿时玩伴顾叶初那张温润的面庞来,咬紧牙关,一把就将身边人狠狠推倒,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才跑了两步,突觉腰间被什么拽住,低头一瞧,自己绶带的一头此刻正紧攥在贺靖之手里,衣物不知何时已经掉下大半,露出半截雪腰来尚不自知。
贺靖之瞧着她泪盈于睫、雪腰轻颤,散落的一束秀发低垂胸前,行动间竟是从未见过的落落风情,宛如春风吹碎的小溪潺潺,粼粼清洌。
“跑什么,做爷的通房,爷难道还能亏你?”像放风筝般,一扯线绳,她便如提线木偶回到自己身前,一臂圈住白肉弱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腾空,搬到自己的身上来,一头扎进她温暖馨香的颈窝,贪婪地吸食着女子香气,唇也不住的与她的颈肉摩挲,“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爷今儿个就配合你一回,且让爷瞧瞧、你的本事...”
孟书涵简直觉得自己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晃动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颈间微痒,要命的是、她那紧贴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的瞬时,羞愧难当瞬时身红如虾!
她哭着、喊着让他放手,可他却怎么都不放!
那双铁一般的大手似乎化作一柄烙铁,在她单薄细弱的身上,熨烫不住——
“我没有做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她还是疯了一般地挣扎。他被她磨得又舒服又难受,一把攥住她的腰,“小丫头属鱼的吗?别乱动。”
“大爷求您放了我!我不想做通房!我不要做通房!”
直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豆大的泪珠子冰冰凉砸在他的手腕上,他方抬tຊ起熏满欲情的眼,黯着嗓子挑逗,“看不出,你还挺会勾人...不过戏若过头,可就没意思了。”
怀里柔柔软软的小人儿哭成了个泪人咬牙切齿,“我发誓!此刻我若有一句虚假,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贺靖之皱着眉头,将她的头掰过来细细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你想清楚,机会只一次,爷并非非你不可。”
“如果你担心的是通房归宿那大可不必,爷今儿个大发慈悲给你个定心丸,你若跟了爷,即便以后爷有了正房,也能给你个贱妾的位置,保你衣食无忧一生富贵。这样说,你可满意了?”他还当她是在拿乔自己,不过这丫头确实有些味道,他今儿个开心竟难得许了个诺。
他已然将话说的很通透了,做他贺靖之的妾室那是怎样的富贵荣耀?只要稍微长点脑子的不是个傻的,都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选择。
孟书涵这厢感觉到他的手臂松了些,拼着一股快又猛的闯劲儿挣脱了出来,又不敢跑,整个人几乎扑着跪倒在地上,哑着嗓子抽泣,“大爷身边有姹紫嫣红千千万万,不差奴婢这朵不上眼的野花,求大爷饶过奴婢!爷的大恩大德奴婢记一辈子!以后定日日到佛前祷告您顺遂安乐一生无忧!下一世、下一世我变个大乌龟也要驮您成佛去!”
贺靖之这才算是看清了,大母费心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她,又大发慈悲的要给她个造化。
可是!她一个烧火的丫头,竟然、不——愿——意——!?
他一个手握三十万兵权、连王爷都要以嫡女结亲巴结的贵臣,却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的嫌弃自己!
只觉自己胸口“噌”的一声长出块石头,狠狠的压着他的血脉,一时间血液流通都不畅快了起来。
下一刻,又感觉自己丹田处被人点了一团邪火,想发却又没法子发出来,憋闷的难受。
他有就这么直接办了她的心思。
可不过稍一想,强迫起来又有什么意思?他是贺靖之,还不至于做这样的勾当。
不过就是个女人,身边一抓一大把的漂亮,难道还非这个小丫鬟不可?
真当他是愣头小子没见过女人?
“不过可怜你想给个造化,既你不识抬举,滚!”
抬起的那双雾蒙蒙的水眸里无悔无恨,只余三分感动、七分欢愉,直直撞进自己的眼里,气的他胸口郁结!
“奴婢谢爷恩赏!”
说了一句、扣了个头,那丫鬟就左奔右颠的逃向门口,仿佛这屋子里有吃人的老虎,“哐当”一声推开门,一溜烟儿不见了踪迹。
铁林不远不近站在廊下,瞧着大爷把丫头们驱了出来只留那个也心中暗喜,知道老夫人惦念的事儿多半要好事将成,谁知没多久,就见那丫头哭丧着一张脸跑了出来。
“哎你怎么出来——哎呦!”铁林龇牙咧嘴地向后趔趄几步捂住胸口,“她踹我作甚?嘶——”
贺靖之在后头瞧着,怒气夹着酒气一撞,偏偏梗在喉头出不来,混沌间、头也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