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长得漂亮,才能哄自己多喝几口。可可爱爱带玩偶logo的、多巴胺配色的、吸管盖子是粉色独角兽的、造型是黑猫的……但总归,这种普普通通,没造型、没颜色的,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沈淮序又给她递过纸巾,“我家里的。”温柠伸手接过,“噢——”她就说嘛,这么没审美的杯子,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然后,那个Baccarat的水晶杯,往外走的时候,就被她随意放在坚硬的大理石岛台上,力度无比随意。
每年生日, 温老板都会送江女士一束快要等人高的野兽派,后来有了她,每逢生日, 家里就变成两捧, 有一次是束生日繁花花筒。
干燥之地的澳洲双色银桦、清爽之地的墨西哥菊、长在悬崖边的的荷兰皇冠贝母、厄瓜多尔玫瑰、应季的大花飞燕、重磅百合,还点缀了少量的洋桔梗。
当时保养和搭配的非常漂亮, 还有淡淡的清新龙舌兰味,宛如散布在雨后巴黎的街道。
但这个瞬间, 她却好像闻到,一堆莴笋和莴笋叶被揉在一起的味道。
刺鼻至极。
让人联想到根部腐烂, 这种想扔掉的生理冲动,进一步演变成生理不适, 瞬间涌上来几分恶心。
顾及不上又差点撞进男人怀里的尴尬,温柠颦眉, 不由分说把花扔给沈淮序。
扭头一阵风似的赤脚冲进洗手间, 刚推开门, 就忍不住干呕一声。
看着手上突然冒出来的一堆花苞, 密密麻麻, 有很大概率下一秒会爬条虫子出来。
沈淮序动作明显滞了下。
而后, 他转身,进屋倒了杯水,又拿到隔壁,随手把花放到玄关的架子上,一边走进去。
“哗——”
按下冲水键, 温柠轻吐了口气, 刚走到洗漱台准备漱口,视野里, 侧边却有人递过来一杯水。
没多想,温柠接下,礼貌道谢:“谢谢。”
嘴里闷了口水,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吐掉后抬眸问,“你从哪拿的,我怎么没见过?”
她不爱喝水,有时候也经常忘记,但不喝嘴巴就会变干,所以她的每个水杯都精挑细选的。
杯子长得漂亮,才能哄自己多喝几口。
可可爱爱带玩偶logo的、多巴胺配色的、吸管盖子是粉色独角兽的、造型是黑猫的……但总归,这种普普通通,没造型、没颜色的,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
沈淮序又给她递过纸巾,“我家里的。”
温柠伸手接过,“噢——”
她就说嘛,这么没审美的杯子,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
然后,那个Baccarat的水晶杯,往外走的时候,就被她随意放在坚硬的大理石岛台上,力度无比随意。
沈淮序跟在身后,只淡淡瞥了一眼,问:“你孕吐有什么规律吗?”
温柠转身,闷声控诉道:“吐就吐了,还能有什么规律。”
难道不应该想孕吐难不难受,他竟然还找起规律,以为这是在研究什么病例课题吗?
沈淮序神色自然,“有规律就可量化,可量化就能控制。”
温柠:“……?”
她被气的脑仁都发涨,故意刁难道:“你不知道吗?怀孕的人会嗜睡、会孕吐、会长妊娠纹、会失眠,要不沈医生都找找规律?”
但一早上的意外,让她忘记了自己现下的状态,原本裹着的衬衣,此刻完全敞开,深邃锁骨袒露无疑。
沈淮序不懂声色敛了敛眸:“那我怎么样能让你舒服点?”
这问题跟要吗,有异曲同工之妙。
温柠又一次因为他的措辞噎住。
“随便咯,你是医生啊,难道还要我说。”干脆颐指气使的坐回沙发上,避开男人视线,哼哼唧唧把视线滑过一旁,连故作嚣张点起的脚尖都透着骄纵。
“——你先把那个花拿走,我,花粉过敏,闻了恶心。”偏头突然看到沈淮序进来时放在玄关架子上的洋桔梗,她神色骤变,要求道。
沈淮序视线不经意一瞥,房间里,岛台、客厅茶几,甚至是她坐的沙发旁边的地板上。
怎么看也不像是对花粉过敏的样子。
关门声响起,温柠刚刚一直挺直的腰杆这才放下下来,呼了口气,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也无意识盘到沙发上。
只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吊带睡裙,淡紫色缎面冰丝,细白长腿裸露在外。
更要的命的是搭在外面的衬衫,原本就是用胳膊环在身前临时遮挡,但现在,衣摆完全敞开,简直欲盖弥彰。
这……搞什么?!!!
‘糊涂蛋排演一/丝/不/挂’?
隔了几秒钟,温柠反应过来,一瞬间耳朵红了个透。
她刚刚就这副打扮,冲沈淮序颐指气使的?
温柠急急忙忙冲回卧室。
捞出件常服换下睡裙,又泄愤般把卧室窗户一把拉开,初秋的晨风灌进来,将屋里的尴尬,连带着她耳廓的羞红,一起消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鼻腔里充满凌冽的空气,但温柠莫名升腾起一股不安。
她坐在沙发上,装腔作势的时候——他是不是错开视线了?
温柠垂眸,看了眼自己。
……那个视角,到底能不能看到。
再回来时,温柠伸手接过张新鲜出炉的A4纸。
一式两份,她的名字要签在沈淮序签名旁边,笔锋明显,字体写得大气潇洒,力透纸背。
温柠偷瞄了眼正低头垂眸签字的沈淮序,脸上轮廓棱角分明,眼尾锋利,唇线明晰。
她莫名想起一个词——字如其人。
温柠签字的手忽然顿住。
“沈淮序。”
她忽而出声叫他的名字。
沈淮序停下笔,抬眸看她。
温柠把签字笔放平到协议上,指尖无意识落在两侧。
“你,房子租了多久?”她有些犹豫的问。
昨晚发生的太突然,她忘记了件跟怎么和温老板、江女士交代一样紧急的事。
她要开学了,学期两年。
沈淮序余光瞥到她身前的协议,只有一个签名,是他的。
视线又落在她的脸上,轻飘飘道:“买下来了。”
“……”
温柠怔住须臾。
她当初买这个房,12月底看房看了两周才确定购买。
2月底拿到房本,3月中旬开始装修,4月中旬硬装结束,5月中旬全屋定制办好,6月中旬才顺利入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间紧凑也忙了6个月。
即使直接用成品房,他6个月浓缩成一天,就算加急,金钱的力量这么强大吗?
“你是不是有点冲动,应该还能退吧?”她迂回婉转,没有直接切近正题。
“你可以直接说你的顾虑。”但显然,沈淮序并不喜欢打太极。
温柠吸了口气,坦然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一声。”
“什么?”
温柠:“我申请了研究生,秋季入学,还有不到一个月。”
秋季入学。
国外?
“在哪里?”沈淮序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柠:“巴黎,学期两年,所以……”
“——嗯,我知道了。”
沈淮序截断,直接掏出手机。
温柠想说,这个协议其实也没有签的必要,婚也不用结,三周后,她就要启程。
她决定生下孩子,会在怀孕和养育一个宝宝的同时完成硕士学业。
她也没有无理取闹到那种程度,他在这里的医院的工作,不可能因此辞职到巴黎当她的孕期服务生。
但这些话,都被他递过来的一张卡片打断。
温柠愣了,“什么?”
沈淮序装模作样收回手,看了眼,眉梢轻挑替她总结,“他说他知道你不想看见他,所以让别人给你送了花。”
“落款是给……”还欲盖弥彰的补充,“柠柠。”
温柠眼前一黑。
听到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脑袋里就像琴弦绷断了一样。
沈淮序念着卡片,视线却落在她身上,眼神微妙。
“现在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什么就是给我的。”对上那抹目光,莫名头皮发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本能的嘴硬。
沈淮序定定注视,唇角有一像素的勾起,“你的意思是,走廊地板上凭空变出来一张纸,还是道歉的?”
温柠打死tຊ不承认,“道什么歉道歉……我怎么知道,说不准是刚刚快递员掉的。”
“行。”他收回去,格外好商量,顺手把卡片丢进脚边的废物篓,“不是你的就算了。”
挑眉提醒她,“看好了协议再签。”
落在前两个字的重音,好像是在强调昨晚的某一条要求。
温柠不知不觉又被他带跑。
她不是要签协议的,她是想说这协议没有再签的必要了。
沈淮序却突然出声问她,“机票订了吗?”
温柠:“……没呢。”
沈淮序:“录取通知书和学校的报道邮件发我,我来订票。”
温柠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当头一击,“我会跟你一起去。”
说完还提醒她签字。
温柠全程晕晕乎乎,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他收起了协议。
只记得他最后留下一句,“我还有事,之后再跟你解释。”
看着门口匆匆关上的门,温柠从诧异转为暗骂。
——这什么人啊?
把协议在书房锁好,沈淮序马不停蹄起来。
第一个人:院长。
护士早上看到沈淮序竟然查完房就离开,还纳闷不已,没过几个小时看他去而复返,这才觉得正常,不然就真的要担心这家医院,有没有破产的风险。
院长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虽然诧异,但他愿意去外派访问,院里自然求之不得,敲了几下键盘,名单里原本留着的位置就被填上。
第二个人:沈书艺。
不等院长开口问缘由,他就利落告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拨出一个号码。
就在电话快要被系统挂断时,才被接通。
“今天晚上我回家吃饭,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他单刀直入,握着手机的同时打开电脑,多线程事务同时处理,还不忘强调:“先别跟老爷子说,今天只有我,之后会带她回去。”
最后两个人:沈父沈母。
国内和纽约隔着时差,现在是半夜,沈淮序点进邮箱,【有件事需要通知你们一下,下周我会带女朋友回老宅,你们可能得回来一趟,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