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队上的损失,你得补上,不然队里的社员也不会答应。另外,从今天起,村头村尾两个茅坑的大粪你来挑,挑满一年。”何兽医浑身血污混着污渍,满脸颓丧地从猪圈里头出来,“书记,死了四头小猪仔,母猪也没救回来。”母猪生小猪是大事,这关系到队里下半年能不能沾点荤腥。队上很重视,他熬了大半个月,就去隔壁白露塘帮忙接生了一回,就出了事。这一下死了这么多头猪,他心疼得不行。郭海峰的天塌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
“晓婷,你是女同志,就算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大队上对你还是会留几分情面的。
我这眼瞅着要回城了,要是在档案里留下一笔,大队长拦着不许我回城怎么办呢?”
秦晓婷暗暗握住拳头,这个花言巧语的心机恶毒男人。
前世就是骗自己顶了包,自己被大队上罚了挑一年的大粪,还得赔偿死了的四头小猪仔钱。
而他却拍拍屁股回城,转眼在城里找了个对象。等她回城的时候,人家孩子都生了。
见秦晓婷不吭声,郭海峰眼底闪过几丝不耐烦,语气却更加温柔了,“晓婷,你知道的。
我妈那边给我买了个工作,我没按原定时间返城,这工作机会可就没了。”
“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打算。
我有了工作就有底气,攒几年钱,咱们的事,也好跟你家里提是不是?”
秦晓婷吸了口气,抬眼看向郭海峰。
他身形消瘦挺拔,眉目清秀,忧郁的气质加上浑身的书卷气,显得风度翩翩。
别的男知青下乡久了,风吹日晒的,多少有些苍老,他却依然如旧。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一张嘴会哄人。
哄村里的姑娘帮他干活,哄女知青贴补他粮食布票,自己曾经也是被他哄骗的一个。
秦晓婷反手抽了个巴掌在他脸上,一下把他打傻了。
“郭海峰,你工作偷懒不负责,损害了公家财产,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出了事还想让你的同志顶包,这是有知识的青年能干出的事吗?
我看你是思想觉悟有问题,需要贫下中农同志再教育。”
“说得好!”塌了半边的猪圈后头转出个驼着背的老头,正是大队书记江富贵。
他看向郭海峰的眼神很是厌恶,显然是把这段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郭知青,你犯的错误还想推给别人,我看你还需要在队上再教育教育,你返城的事情暂缓吧。
至于队上的损失,你得补上,不然队里的社员也不会答应。
另外,从今天起,村头村尾两个茅坑的大粪你来挑,挑满一年。”
何兽医浑身血污混着污渍,满脸颓丧地从猪圈里头出来,“书记,死了四头小猪仔,母猪也没救回来。”
母猪生小猪是大事,这关系到队里下半年能不能沾点荤腥。
队上很重视,他熬了大半个月,就去隔壁白露塘帮忙接生了一回,就出了事。
这一下死了这么多头猪,他心疼得不行。
郭海峰的天塌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
他不仅身上痛,心里更痛。
回城的事暂缓,还要赔偿大队损失,四头猪仔加一头老母猪,至少要赔上一百块钱。
他哪来的钱?
赔钱还不算,还得挑大粪,这么脏的活计,他咋干?
可没等他辩驳,江富贵背着手走了,临走还重重哼了一声。
秦晓婷有些害怕,郭海峰表面文质彬彬,可他急眼了是会打人的,她连忙跟着江支书走了。
江梨站的地方是个小山坡,不仅看了个全部,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印象中,这个郭海峰就不是个好东西,仗着一副好皮囊左右逢源到处留情。
等人家姑娘当真了,他却来一句,我只是把你当亲妹子。
原身也被他骗着干过好多次活,掰苞米,挖沟渠,晚上看粮。
原身干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念伟人语录,说保尔柯察金的故事。
“江梨,几天不见,你变得更好看了。”
郭海峰看到了山坡上的江梨,眼睛放光。
他理了理头发追了上去,眼神贪婪地在江梨身上的白衬衣和小皮鞋上扫视。
这乡下丫头哪找的门路,这新衬衣加小皮鞋,起码得三五十块吧,还不算票的钱。
他前两天有事去了大队部,听见江队长议论江梨的事。
说队上一年会给江梨发不少抚恤金和工分补助,先前这丫头穿得破破烂烂的,他还以为她手里没钱呢。
原先的破衣烂衫掩盖住了她惊人的容貌,现在她就像颗被雕琢过后的璞玉,露出原本的绝色来。
手里有钱,又读过高中,长得美貌,还是个绝户头。
要是把江梨哄到手,她家的钱岂不都是自己的了。
美中不足的是个乡下丫头。
幸好是乡下丫头没见识,到时候哄着先不领结婚证。
等江梨给自己还了大队的钱,再帮他把活干了,讨好讨好支书,把他回城的事情搞定了。
等他回了城,离着几千公里,她上哪找他去。
郭海峰心里的算盘悄悄转起来。
江梨很不喜欢郭海峰看自己的眼神,她转身就走。
却被郭海峰追着赶上来,“江梨,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最近过得咋样呀?你奶和堂姐还欺负你不?”
原身被欺负时偷偷躲在后山哭,被郭海峰看见了顺嘴安慰了两句,她便一股脑地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了他。
“没有啊,我堂姐最近对我可好了,把家里的好屋子都让给我住。”被大队长逼的。
“我奶天天杀鸡给我补身体,家里的鸡蛋也让我吃。”鸡是抢的,鸡蛋是偷的,但好歹都进她嘴里了不是?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郭海峰一噎。
对付江梨这种乡下丫头,一般谈谈理想,关心关心她就行了,一分钱好处都不用出,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怎么这江梨今天不对劲呢!呆头呆脑地领会不了他的关心。
“那就好,看着你受苦,我心里也难受”,郭海峰扶了扶眼镜,他往前快走两步挡在了江梨面前,“江梨同志,今天轮到你听我的烦恼了。”
他双手握紧江梨的肩头,迫使她抬起头来,摆出一副自认忧郁的表情。
“唉,江梨同志,我很快就要回城了,在大树坪的这些日子很苦也很充实。
快要离开这里,我有很多舍不得的人和事,其中最舍不得的是谁,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