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飞没辙,只能带上我。村里没路灯,只靠一轮月亮。安飞一直拉住我的手,怕我摔了。走到瞎子家,我呼吸本能地停顿了一下。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明明是盛夏季节,我却觉得浑身凉嗖嗖的。“爸!妈?!”安飞喊。无人回应。安飞举起手机照亮,我俩摸索着进了门。扑面而来的先是一股霉味。随即,是一种让我有点形容不出的味道。说甜不甜,说腥不腥,呼吸之间痒痒地扫在喉咙尽头,让人不舒服。而这股味道的来源,是——安飞丢开手机,猛地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胡说,瞎子早死了!”
“可我真看见了——”
我爸有点急了。
但现在急也没用,最要紧的事,是我爷爷该怎么下葬。
“有棺不埋,祸延七代。”我爸看看我,欲言又止,“咱爸的尸体必须得找到,要不没法下葬,空棺下葬,对后人也不吉利。”
我爸是在担心我,我的身体,的确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我妈立马就做出了决定,“走。”
“上哪?”我爸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瞎子家。”我妈说,“你不是看见他了吗?而且村里也没别的地方能藏尸体,就瞎子那空着两间破屋。”
听我妈说要去瞎子家的时候,我心脏突然一沉。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爸妈就急匆匆出去了,临走叮嘱我哥,让他看好我,别让我出门。
我其实知道我爸妈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玄乎。
但他们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只认为,是他们在城里把生意做大了,惹人眼红了,所以才偷着搞事情。
可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饶饶,别害怕哈,肯定是有人嫉妒咱家过得好,又不敢正面跟咱们对着干,就想了这种阴招。咱爸妈肯定一去找一个准,待会儿证据确凿,回来就报警。”
我哥是这么说的。
然而。
这个“待会儿”,一待就待到了太阳下山。
这村子不大,去瞎子家一来一回,二十分钟怎么也就够了。
我开始着急,安飞也沉不住气了。
“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我。”
“我也去!”
我立马站起来。
看他不想带我,我赶紧找理由,“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安飞没辙,只能带上我。
村里没路灯,只靠一轮月亮。
安飞一直拉住我的手,怕我摔了。
走到瞎子家,我呼吸本能地停顿了一下。
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明明是盛夏季节,我却觉得浑身凉嗖嗖的。
“爸!妈?!”
安飞喊。
无人回应。
安飞举起手机照亮,我俩摸索着进了门。
扑面而来的先是一股霉味。
随即,是一种让我有点形容不出的味道。
说甜不甜,说腥不腥,呼吸之间痒痒地扫在喉咙尽头,让人不舒服。
而这股味道的来源,是——
安飞丢开手机,猛地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掌心全是冰冷湿滑的汗。
一瞬间的工夫,他嗓子就哑了。
“别看,饶饶,别看。”
太晚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已经看清了堂屋里的东西。
一把椅子,端坐中央。
上面的人,我不知道是谁。
因为他已经没了脸。
他的一张脸,被完整地剥落下来,丢弃在一旁,白生生的皮就在尸体脚旁落着,叫人心颤。
安飞几乎是用拖的,才把吓软腿的我拖了出去。
其实他情况也不比我好,但眼下爸妈不在,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再让我没依靠。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我,衣服都被汗透了。
我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话,“哥,咱爸妈呢?”
我哥的眼神也相当惊恐。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没事哈饶饶,没事,哥这就报警!”
谁知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我们试着打了无数个电话,报警也好,找我爸妈也好,通通都打不通。
天色越来越黑。
只要一想到身后还有那么一具尸体,我就脊梁骨生寒。
安飞拉着我,“我们找人去!”
村里还有其他人,总有人的电话有信号。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完全没有人理会我们。
敲了几家门以后,我俩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这夜的怪异。
村里明明有人,可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半点灯光也没有。
更没有人理会我们。
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中。
我哥挨家挨户敲门,满头大汗。
“哥,别敲了。”我有点绝望,“不会有人给我们开门的。”
安飞咬着牙,抓紧我的手。
“饶饶你别怕,有哥在。”
我身体还没康复,走了这么多路,已经很累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总能闻到一股腥甜。
那味道很熟悉。
我开口,想喊安飞,随即就吐了一口鲜血。
“饶饶!”
安飞吓坏了。
我想安慰他没事,但疯狂吐血的我,根本就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能感到自己的体温,也随着鲜血,一起流出了我的身体。
最终,我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一张皱纹纵横的脸看着我,松一口气,“醒了。”
这是哪里?
我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老人递给我一杯浓茶,“漱漱口,醒了就没事了。”
“二爷爷?!”
我认出了他。
二爷爷紧皱的眉一松,“还能认人,问题就不大。”
“你哥背着你,走遍了全村,才找来我这。”
安飞正好走进来,看见我,急忙过来,掏出个药瓶,“饶饶,吃药。”
这药能暂时止住我吐血。
吃药的时候,我听安飞说,他背着我,挨家挨户求人救救我,却没有一家人理会我们,直到来到二爷爷这,才看见光亮。
我猛地一下子想起来那具尸体。
二爷爷冲我压了压手,“不用报警,这事,活人管不了。”
我一愣。
这意思是……?
“你们瞧见的,椅子上的那个,就是你们爷爷。”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不可能!”
我爷爷为人善良亲和,帮过村里不少人的忙,这辈子就没得罪过人,谁会偷走他尸体,又做出剥皮这么狠的事?!
二爷爷用力吸了口烟杆,灯光下,他眼底有些昏黄。
“你俩知道,今天是啥日子么?”
我跟安飞对视一眼,都说不出个啥来。
二爷爷的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十二年前,瞎子就是今晚娶的媳妇。”
我掌心下意识一缩。
十二年前,那个阴冷的雨夜,我还清楚记得。
可,瞎子娶媳妇这件事,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二爷爷用力看我一眼,“丫头,你爷爷没你想的那么清白。”
我先是一愣,随即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二爷爷,我敬你是长辈,可你不能胡说!”
我不想听人栽赃我爷爷,尤其是在他死后。
我拉着安飞就要走,二爷爷没拦我,只是在我身后悠悠地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