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行李就放在座位上,东西不多,他猜测最多也是停留一周左右。其实赵启明更愿意开车过去,17个小时的车程。然而,他的这一提议被父亲坚定地驳回了。在父亲看来,飞机只需要两小时便能抵达目的地,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路上。云州最大的云海国际机场,向来是人流如织,异常繁忙。赵启明站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无措。他只能选择人工值机柜台办理手续,却被工作人员告知他的座位是头等舱,享有专人办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服务。
出发的前夜,才傍晚四点多,天色已经开始昏暗。
天气预报发布的弱台风预警,变成一场猝不及防的狂风大作,猛烈地摇晃着庭院中的树木,树叶不断散落。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赵启明急忙拉上窗帘,关紧门窗。
他突然有些害怕。小时候他就特别怕这种狂风怒号,雷鸣闪电的天气。
这会不会是一种征兆?他从未坐过飞机,从未离开过云州。这让他心神不宁。
风势强烈地拍打着窗户,他把遮光帘也拉了起来,想要隔绝外界一切,连同树木发出的怒吼……
他重新在画室中坐下来,拿起贺宸的那幅画,凝视着画面中的人。
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贺宸这样笑了,是那般肆意又自由,颠倒众生。
赵启明向来反感抽烟,但因为这个人,他与香烟和解了。
他就那么盯着画像看,指尖轻轻触碰着画中人的脸,在激烈的风雨声中,他感觉好多了。
最终他连晚餐也没有下楼去吃。他就这样坐在画室里,与画相伴,度过了一个漫长不安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出发时,经过一夜狂风暴雨的洗礼,天气并未转晴。依旧有些灰蒙蒙的。
赵启明一夜无眠,那张还算白净素雅的脸,此刻显得有些苍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有些无精打采。
赵启明静静地坐在车里,目光深邃地投向窗外。他身穿一件经典的黑色皮夹克,内搭黑色V领毛衣,脖颈处的肌肤比他的脸还要苍白。
手提行李就放在座位上,东西不多,他猜测最多也是停留一周左右。
其实赵启明更愿意开车过去,17个小时的车程。然而,他的这一提议被父亲坚定地驳回了。
在父亲看来,飞机只需要两小时便能抵达目的地,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路上。
云州最大的云海国际机场,向来是人流如织,异常繁忙。
赵启明站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无措。
他只能选择人工值机柜台办理手续,却被工作人员告知他的座位是头等舱,享有专人办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服务。
赵启明走的是独立的安检通道,虽然他知道可能会和贺宸坐同一个航班,但他却没有想到,头等舱是最好的舱位,既然他们坐同一个航班,就不可能碰不到。
赵启明被空乘领到座位上时,他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头等舱的概念,一眼望去,8个座位。
空的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他刚想坐下,却突然发现旁边的座位上坐着贺宸。
他此刻双手抱在胸前,一双大长腿就那么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赵启明无法猜透他在想些什么。一瞬间的慌张。也就是这两个小时,贺宸都在自己旁边吗?
赵启明纵然心理素质再好,但这个人明显不欢迎自己,此时的心中也免不了地有些刺痛。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转身离去,他轻声向身旁的空姐询问,“请问,还有其它的座位吗?我能否换一个位置?”
空姐吃了一惊,一脸难以置信,只见过升舱的,没见过还有主动要求降座位的。
她疑惑地问道,“赵先生,您是对座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头等舱的位置已经是我们的最佳配置了。”
赵启明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对座位有什么不满,只是单纯想换个座位而已。”
空姐听后,再次确认,“我们公务舱已经满员,如果您坚持要换,那就只能坐到经济舱了。但是经济舱目前只剩下几个靠后的位置,那些位置靠近发动机,噪音较大,颠簸也会更明显。您确定要换吗?”
赵启明果断回答,“没关系,换吧。”
离开了宽敞舒适的头等舱,赵启明这才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满为患,举步维艰。经济舱的拥挤与压抑,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身高达到183厘米的赵启明,挤在那狭小的座位之中,瞬间感觉双腿无处安放。
仿佛被束缚在了狭小的空间里,紧张促使他呼吸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飞机还在滑行阶段,赵启明已经感觉胸闷了,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的因素,爬高过程中他几次想要呕吐……
紧接着就是头痛欲裂,不知强忍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他感觉他的头疼似乎要炸开了,飞机的发动机还在继续轰鸣……
他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奔向洗手间。
在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声中,空乘已经在门外等候,这是由于他从头等舱换到经济舱位,这种怪异的行为很容易被人记住……
赵启明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得发青,冷汗也从他的额角细细密密冒了出来。
赵启明感觉全身发冷,脚步一迈出便踩空,空乘叫来一个男生,又低声说了什么。
赵启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最终他被人搀扶回头等舱,他已经顾不上贺宸了……
空乘试图帮他调节座位,赵启明有气无力地抓着他的手制止,“别动我的座位,我不能躺下去……”
空乘紧接着又说了些什么,水、药之类,赵启明只是摆了摆手。
大概是寒怕吧,又或者是身体不适导致,赵启明放在扶椅上的手指,紧紧地掐在一起,贺宸看到那只黑色的指环勒出了一道苍白的痕迹……
他本来在翻一本迈克尔·波特的《国家竞争优势》,看到旁边的动静,他便停了下来,一开始离开的人,最终又回来了。
赵启明头偏向左边,和贺宸的座位并排,很难避免目光接触,所以他只能偏向一边,咬牙坚持下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言的煎熬……
主要是来自身体的不适,止不住的恶心想吐,他突然站起来,刚离开座位,双脚似乎踩在棉花上,触不到地。
踩空的他一手扶着座椅,另一只手却是被贺宸抓着,来不及惊讶,他连连做出呕吐的动作,惊得贺宸连忙解开安全带,连拖带拽迅速把他塞进洗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启明感觉整个胃部已经掏空了,彻底吐出来后,他感觉稍微好一点了,洗了把脸出来,竟看到贺宸还站在一边,斜靠着身体在等他……
这一瞬间,赵启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
沉重的身体,柔软的心,那个善良美好的少年,赵启明走了两步,稳如泰山般地把头靠在贺宸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