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白泠丢开石头的手一顿。她没有回头,不远处汉子的声音,还在悠悠传来:“我那夫人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泼妇,在世时蛮横专断,时常在外人面前打骂我,嫌弃我是个不争气的……”“那你很讨厌她?”樊白泠骤然出声。“原来你会说话,我还当你是个哑巴。”汉子挑了挑眉,他话锋一转,又绕回了他的妻子身上。汉子将水烟枪在巨石上磕了磕,眸光远眺:“我从没讨厌过她,因为我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偶尔会有些不快。”樊白泠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感情,又问他:“怎变成了那样?”
樊白泠心头陡然一亮,回头恳求般看向百里明宸:“我……”
“去吧。”
话还未完,就被百里明宸打断。
他缓缓站起身来,眸光平静:“我派人送你过去,只要你能好好回来。”
一时间,樊白泠热泪盈眶。
她借着撩拨发丝的手擦去眼角眼泪,淡然开口:“好,我答应你。”
语毕,她便转过身去,跟上了前去救人的队伍。
银水村离避难地并不算远,每个离开鹤西的人,都会经过这儿。
而孟鹜,恰是离开那一天,在此地遇了难。
樊白泠手持一把锄头,望着眼前这副荒凉的景象,
有个汉子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不由得纳闷开口:“也不是没有妇人的丈夫或是孩子被埋在地动中了,她们都是在庙里等消息,我瞧姑娘你细胳膊细腿的,要不还是先回去?”
而樊白泠并未理会他,只自顾自地挖了起来。
她今日,定要见到孟鹜。
而那几个中年汉子见她如此坚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各自忙活了起来。
这一趟,倒也不是无功而返。
当真有几个幸存下来的人被救了出来,只是都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而这几个人的生还,在樊白泠眼中就是希望。
只是天色渐渐昏沉,她的希望也渐渐破灭。
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接走,天地间只余白泠粗重的呼吸。
晌午时跟她打过招呼的汉子,此刻又凑了过来劝她:“姑娘,天色已晚,这儿我们都找过,没有伤者了。”
樊白泠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声不响。
那汉子见她这样,不由得叹气。
他掏出跟水烟,坐到樊白泠身后滚落的巨石上,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我的夫人,也是死在地动中。”
樊白泠丢开石头的手一顿。
她没有回头,不远处汉子的声音,还在悠悠传来:“我那夫人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泼妇,在世时蛮横专断,时常在外人面前打骂我,嫌弃我是个不争气的……”
“那你很讨厌她?”樊白泠骤然出声。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当你是个哑巴。”汉子挑了挑眉,他话锋一转,又绕回了他的妻子身上。
汉子将水烟枪在巨石上磕了磕,眸光远眺:“我从没讨厌过她,因为我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偶尔会有些不快。”
樊白泠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感情,又问他:“怎变成了那样?”
汉子语调悠扬:“幼时被欺负过咯!她是随着难民流落到银水村的,瞧你也不像是吃过苦的人,要知道难民队里就是吃人的地狱,不蛮横些怎么能成?”
“她凶悍,对我也不能算特别好,可要是半点也不喜欢我,有何必在我做工时赶来送饭,赶上地动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说着说着,汉子的声音逐渐萎靡下去。
他问樊白泠:“我感激她这几年同我的夫妻情分,又怨恨她将从前的苦痛释放在我身上,直至她死,我都不明白我对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姑娘,你懂么?”
樊白泠没有答话,猛地将锄头抡下,砸在一块坍塌的石板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一道微弱红光,在樊白泠眼前溅起。
她定睛一看,只见是孟鹜曾带过红玉髓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