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不过劝人收敛恨意,不要留恋过去的事物,才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而徐怀菱,从不听这样的戏。程寅生敛了敛神,抬手替徐怀菱倒酒。却听得男人忽然哼笑了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是点给你听,怕你听得别人三言两语,拾起过去仇恨,前来毒杀我。”程寅生替他倒酒的手陡然一颤,藏在袖中的小纸包滑落,掉在了桌上。她瞳孔紧缩,耳边徐怀菱声音极轻。“程寅生,早知有今日,我五年前就该杀了你。”
带着血色的记忆碎片,涌进程寅生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
五年前那个大雪夜,震天的哀嚎声萦绕在樊府上空。
她那浑身是血的娘亲将她推出宅门:“白泠乖……往前跑,别回头……”
字字句句,犹在耳畔。
母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赫然浮现眼前。
程寅生喉中气血翻涌,张口欲言,却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发黑,整个人直直往地上倒去。
夜色昏沉,寝殿内灯火通明。
程寅生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就瞧见了神情淡然的徐元慎。
他挑眉:“泠妃,你醒了。”
程寅生眼角泪痕未干,她抱着被子蜷缩在了床角,怔怔望着徐元慎。
而徐元慎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朕知你心中痛苦,所以特来告诉你九千岁明日酉时,会在照月园设宴,届时朕会派人送你过去。”
语罢,他忽然弯腰逼近程寅生。
程寅生下意识闪躲,掌心却骤然一沉。
徐元慎将一个小纸包,塞进了她手中。
他幽深的眸光,像极了一头伺机而动的狼:“据朕所知,樊家还剩几个人,被九千岁关押在地牢中,你要是想见到他们,就得做点什么。”
话音落下,徐元慎便直起了身子。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寅生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偌大的永宁宫中,只余下程寅生一人。
她望着手里的纸包,脑中思绪翻涌。
她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救她于水火中的人,也是推她下地狱的罪魁祸首。
这场怪异的雨雪,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歇。
翌日。
如徐元慎所说,一顶软轿停在了长宁宫外。
程寅生坐在铜镜前,缓缓放下手中的螺子黛。
门外宫人催促:“泠妃娘娘,酒宴就要开始了。”
闻声,程寅生视线轻移,定定望了梳妆台上的小纸包好一会儿,还是拿起,塞进了袖中。
半炷香后。
软轿停在了照月园前。
程寅生由宫女搀扶着下轿,她抬眸,便看见了园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徐怀菱坐在席中,台上正唱着一出《锁灵囊》。
男人听得如痴如醉,手指在木桌上轻敲,低声唱和。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程寅生轻唤:“九千岁。”
台上乐声,亦被她打断。
徐怀菱回过头来,轻笑望着她:“你来了。”
话中惬意,好似这皇权与天下,具不过是他手中玩物。
程寅生深吸一口寒气,缓步上前。
她放下手中酒壶,在他身侧落座:“九千岁今日怎在听这折戏?”
她记得,这唱的是一位女子,在颠沛流离后的感悟。
大意不过劝人收敛恨意,不要留恋过去的事物,才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而徐怀菱,从不听这样的戏。
程寅生敛了敛神,抬手替徐怀菱倒酒。
却听得男人忽然哼笑了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是点给你听,怕你听得别人三言两语,拾起过去仇恨,前来毒杀我。”
程寅生替他倒酒的手陡然一颤,藏在袖中的小纸包滑落,掉在了桌上。
她瞳孔紧缩,耳边徐怀菱声音极轻。
“程寅生,早知有今日,我五年前就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