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深现在还不知道林稹亭为了赴他临时起意的约,从聚会上跑出来多少次,都成了朋友口中比‘失足女’还卑微的存在。既然李景深想吃火锅,和他并肩走着的林稹亭脚步一转,推着他进了一旁的社区超市。临近打烊的社区超市,冷冷清清,却还剩了不少货品,在林稹亭往手推车里装蔬菜、肉类的时候,李景深不解,“这是要自己做?”林稹亭点头,“你不是想吃火锅吗?去我家,我给你做。”李景深在林稹亭转身取菜的时候,长呼一口气,他之所
两人在小区门口吃完羊肉火锅已是九点多。
吃饭时,两人气氛融洽。
林稹亭细细观察李景深,他约她出来,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女人的第六感总在驱使着她寻找不对劲。
他决定放下席玫了没有?她可不是别的女人的替身,纯元与甄嬛这种游戏不好玩。
第一次约会,互相了解的初期,气氛和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吃完饭,两人往桃花源小区里走,李景深送林稹亭到七楼楼下,说拜拜后他离开。
不到一步的距离,他回头,看见林稹亭站在原地,深深注视着他的背影。
李景深说,“上去吧。”
林稹亭嗯了一声,可脚就是迈不动,她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李景深的第一次约会,有太多细节她想纪念。
李景深又走了几步,回头,看见林稹亭还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这让他失笑,转头走回她面前,他笑起来很好看,“怎么不上去?”
下一秒,李景深不等她回答,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一脸痞赖相地看着她,“要是不想上去,就跟我回家。”
李景深没真想带林稹亭回家,说着玩。
林稹亭被他拉住手腕,下意识想把手收回到胸前,她的脚步后退,看起来像被是李景深逼到墙边,她娇怯被动,而他掌控一切。
李景深的笑容愉悦,林稹亭被他这么一闹,没有挣脱他拉着她的手,她佯装恼怒,可看他的眼睛却是溢出悦意的,“别闹,走开。”
男女之间欲迎还拒的把戏,他装混赖,她装自持,嘴上明明在怨在让他走开,实际话音里的娇嗔已然泄露情绪。
玩了这么一出,游戏结束,林稹亭上楼,李景深离开。
迈着台阶一步步上楼,林稹亭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好快乐,刚刚李景深看似冒犯的举动,却让她莫名地心动,内心的甜泡泡像是要溢出来。
李景深是个高手,他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懂得面对女性,席玫在当他的妻子时,不也满怀着痴、缠、怨。
和李景深的第一次约会后,林稹亭偶尔想起那晚,被他拉手腕这一幕,都有一种很难言的甜蜜。
她跟编剧闺蜜在语音聊天里说起这事,她说,“你可以拿去当素材。”
编剧闺蜜嗤之以鼻,表示不需要,“你说的那个抓你手的男人就是那个二婚男?”
林稹亭听了难受,转移话题,“你就说甜不甜吧?”
编剧闺蜜冷笑,“这件事情可以看成是男女间的调情。但是,你要清楚,男人不敢对真正的白富美这样,也不敢对心目中的女神这样,而是对他们看起来能拿捏、很好撩很傻的女人这样。”
‘能拿捏’‘很好撩很傻’这种词汇戳到了林稹亭,她丢下一句,“话不投机。”
编剧闺蜜回敬,“死恋爱脑。”
结束语音聊天,林稹亭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以前她最烦恋爱脑,巴不得在她面前死开,可是,现在她好像就是恋爱脑,而且还很疯狂。
编剧闺蜜结束语音聊天,她想到一句话用来评价现在的林稹亭:业力随身,你能看到她的出路,她自己看不到的。
一个杀人犯,杀人后躲进深山老林,作为旁观者,知道最好的出路是快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可杀人犯自己看不见。
一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旁观者都知道不要再赌,好好工作还清欠款,人生重新开始。
一个爱上渣男的女人,身边人会劝她及时止损,不要被垃圾一次又一次地伤害。
以上种种,作为旁观者知道怎么破局,怎么远离危险,当事者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可是他们不会去做。
业力随身,这些事情,他们就是会遭受,就是会执迷不悟,即使别人给了解题思路,他们却还在原地停留,一直不肯行动。
……
李景深不排斥林稹亭,也不排斥再婚。
一个鲜活的人总能冲掉、愈合掉旧人留下的伤痕,这是其一。
林稹亭各方面条件不错,长得也拿得出手,这是其二。
其三,作为男人,有个女人来照顾生活、操持家计总是好的。
需要一个女人持家之于男人的重要性,就像女性脱口秀演员黄阿丽作品里的一句话——你知道如果我有老婆的话,我会有多成功吗?
接下来的日子,林稹亭和李景深越走越近。
林稹亭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李景深,嫁给李景深,成为他的妻子。
人们到了冬天就会忘记夏天有多热,到了夏天又会忘记冬天有多冷,李景深因为席玫离开而痛苦,他以为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离婚不到四个月,他浓烈的痛苦已经转淡。
人性中总是高估现有想法的持久性。
林稹亭和李景深约了几次会,无一不是在外面,还没到约到家的程度。
无一不在外面,无一不是在小区附近的餐厅,无一不在李景深下班的时候,无一不是他下班独自一人吃饭无聊,需要个饭搭子的时候。
越加定词越可悲,可是林稹亭甘之如饴,每次她都精心打扮一番去见他。
今晚林稹亭的朋友酒局。
知道详情的几个朋友很是无语,有人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很多小说里,女主前期很是冷静克制,后期一上头,一恋爱脑,小说马上就难看的原因。生活里面恋爱脑的傻那啥太多,再在书里看见就很烦。”
有人说,“他要是再临下班约你,你千万别去。把你当什么了?你越不端着,越作践自己,他越不拿当回事。”
林稹亭听着,桌子前的蜡烛火焰燃燃,微弱的烛光映在眼眸里。
说话那人见林稹亭不回应,微微催促,“稹亭,你听见没有?”
林稹亭红唇微抿,她此刻心虚起来,因为手机里,李景深刚刚发来微信,他说他刚刚下飞机,正坐上地铁要回桃花源,问她今晚要不要出来一起吃火锅。
李景深刚从上海出差回来。
林稹亭当时看见就回复了,“好呀,待会见。”
所以,她现在面对朋友的劝告才有点难言,她像是在明知故犯。
约定的时间快临近,林稹亭得寻个由头离开,刚刚被人diss了一圈,现在居然说要去见刚下机的李景深,岂不是得被朋友撕碎?
林稹亭寻了个借口,“我妈,明天出国,结果现在护照找不着了,跟我爸在家里翻呢。催着我回去,让我帮着找。”
有朋友不明就里,热心地出主意,“实在找不到,让阿姨办理机票改签,然后加急重办证件。”
有朋友心知肚明,一双眼睛了然地看着林稹亭,“是吗?看来很急呀。”
林稹亭装听不出来弦外之意。
有朋友存了戏弄她的心思,去翻车钥匙,“我载你回家吧。”
她爸妈家和桃花源小区可是两个方向,林稹亭拒绝,“我打滴滴就行,很近,不麻烦你啦。”
朋友笑得贼贼的,“是离桃花源近还是离你爸妈家近?”
林稹亭不想懂、不该懂的东西,她就是不会懂。话到这里,听了朋友的调侃,她微微蹙眉,没有好气,“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走出酒馆,李景深快到桃花源小区了,林稹亭叫了一辆滴滴,在车上,她熟练地翻出包里的化妆品开始化妆,自从李景深常在下班时约她后,她包里都随身带着假睫毛,她的手很稳,在车里熟练地操纵小镊子夹取假睫毛往眼睛根部怼。
林稹亭离开,朋友之间的话题免不了在她身上兜几圈。
有人叹息,“失足女赚够了钱想找个老实人上岸,都没林稹亭这么卑微。”
有人却不这么想,打起比方,“你知道屌丝压抑自己、伏低做小追到女神后,是什么故事走向吗?”
有人好奇,“什么走向?”
那人继续说,“以为是屌丝继续珍惜着女神,捧在手里怕化了,两人和和美美的结局?不是。蜜月期一过,屌丝会寻个由头来使劲磋磨对方,折磨对方,让对方痛苦。‘因为你被我拉下神坛了,你也不过如此,我之前把自己摆的这么低,你怎么不能为我放低呢?我痛你怎么能不痛呢?我要你变得跟我一样。’”
这话说得在场众人无言。
有人不赞成,“不是吧。”
有人赞成,“压抑自己、伏低做小久了,只要位置对调,很快就会反弹,随后报复回来。”
有人作比喻,“就像去应聘一个高不可攀的单位,进去之前哪怕让我干打杂的我也愿意,进去之后,笑死,连我都请算什么好单位。”
朋友那边聊天聊得你来我往,这边李景深和林稹亭站在小区附近的火锅店门口,看着拉闸门上‘家中有事、闭店三天’的告示,相对无言。
市区内有很多24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如今将近凌晨,李景深犯懒,懒得去地下车库开车,懒得离家太远。
李景深问林稹亭,“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林稹亭和他并肩往回走,“我还行。你想吃什么?”
李景深摇头,“我不想吃别的。”他停顿几秒,“不吃了,回家休息。”
他拿出手机,对林稹亭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吧。”毕竟是他把人喊出来的。
知道把人叫出来吃饭,结果一顿外卖把人搪塞了,李景深不好意思,又许诺林稹亭,“下次我请你吃顿好的。”
李景深现在还不知道林稹亭为了赴他临时起意的约,从聚会上跑出来多少次,都成了朋友口中比‘失足女’还卑微的存在。
既然李景深想吃火锅,和他并肩走着的林稹亭脚步一转,推着他进了一旁的社区超市。
临近打烊的社区超市,冷冷清清,却还剩了不少货品,在林稹亭往手推车里装蔬菜、肉类的时候,李景深不解,“这是要自己做?”
林稹亭点头,“你不是想吃火锅吗?去我家,我给你做。”
李景深在林稹亭转身取菜的时候,长呼一口气,他之所以在外吃,就是因为省事方便,要是她给他做,免不了他要递点这、洗点那的。
他不喜欢。
李景深心想,你要是以为女人说给你做,你就能舒舒服服地当甩手掌柜?那你大错特错,餐前,女人就会时不时让你洗点这、递点那。餐后,女人还会托腮,欲语还休、眼神湿润地看着你,在你以为有什么好事的时候,女人半咬红唇,对着心猿意马的你嗓音娇柔,开口很是诱惑,这时,她说,景深,吃完了吗?去,把碗洗了。
女人都这样。
席玫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