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介脸色灰白,整个人伏在地面上,像一滩难泥,他道:“草民,认罪——”声音远得他自己都要听不清。闻言,张凌浅吐一口气,同安尚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下令将孟介收监,待日后再判。终于是顺利结束一桩,但,今天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眑他接着道:“传刀笔吏刘春,缓行流放犯夏绝远,以及,泥瓦匠侯大富。”最后一个人名落下,刘正宏与孟安齐齐扭头对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那个人,竟也被抓了?!不过,泥瓦匠是什么意思?
张凌再拍惊堂木:“好!如此,孟介奸杀少女案,孟、刘所犯诸案立即开审。”眑
“传安陵伯长公子杜福,上堂陈述。”
“传翰林院书墨吏袁方,上堂陈述。”
“传平陵县柳氏家人,开阳县卓氏家人,上堂陈述。”
一连三个传字落下,孟介惨白一张脸,毫无血色,整个人歪倒下地,被抽走了全部的骨头与气力。
不多时,一共六人,在衙役的带领下,低着头,鱼贯而来。
“草民杜福(卑职袁方),见过张大人、安大人,易大人,谢大人。”两位青年男子齐声行礼,面色苍白,却仍强自镇定。
“草民柳建业(卓端),见过各位大人!”眑
“民妇柳氏(卓氏),见过各位青天大老爷!”
张凌朝几人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道:“请诸位再稍候片刻。”
堂上顿时一片寂静。
盏茶功夫过去,有两具女尸被抬到了堂前,并列而放。
哪怕有白布遮掩,一阵风所掀起的一角也足够窥见其下的惨不忍睹。
其中一具比较新近,皮肉还算完整,只是因为在水里泡久了,有些肿胀了。
另一具则只剩下了枯骨架,骨头之间还有明显的拼凑缝合痕迹。眑
看得人心惊。
很快,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弥漫开来,细致地钻进在场每一人的鼻息,无法抗拒,叫人几欲作呕。
看着她们,堂上众人神情各异,有人红了眼圈、悄然垂泪,有人攥紧拳头、目眦欲裂,也有人一脸麻木、面无表情。
张凌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到杜、袁两人身上,“昨日你们主动投案,言及曾多次参与孟介所开办的淫秽聚会,且亲眼目睹孟介行凶过程,此事可真?”
杜、袁二人点点头,齐声答道:“不敢隐瞒张大人。”
“此等聚会开了都少年了?有多少次?”张凌追问。
杜福抿抿嘴,“自我第一次参与,已三年有余,草民去的不多,所知也就四次,间隔不一。”眑
袁方打断他,“不止,我第一次参加那聚会是在四年前,当时来的人已经有将近十个,不像是头次。”
张凌继续问,“你们所目睹那几次,孟介是如何行凶的?”
两人对视一眼,由袁方开了口,“一根绸子,束住那不听话妇人的脖颈,欲挣扎欲收紧那种……”
说着,他的头越埋越低。
杜福抿唇,也低下了头,“草民所见,与袁兄相同。”
听完,张凌颔首,转向柳、卓两家,“柳家夫妇,卓家夫妇,请上前辨认,此二女尸是否为你们失踪的女儿?”
闻言,两妇人几欲瘫倒,而两位中年男子则颤巍巍上前,揭开白布,泪眼模糊,仔细辨认。眑
卓姓男子首先确认,“草民确认,这的确是我家妞妞,她幼年时曾因贪玩不慎摔伤,骨折之处,草民永生难忘。”
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不少。
紧接着,柳姓男子亦tຊ指出另一具女尸上的多处特征,包括天生六指,确认无疑。
张凌叹了一口气,锐利的目光直射杜福和袁方两人,“这两位死者,你们可有印象?”
一边问,一边示意衙役展开了家属所提供的两个死者生前所留下的画像。
杜福仔细看过,摇了摇头,“回张大人,草民不曾见过这二位姑娘。”
袁方则拧着眉,似有些模棱两可,良久才斟酌着开了口,“这位柳姑娘,卑职是见过的,就在几个月前,她给卑职倒过酒,卑职对她左手上那天生的第六指印象十分深刻,应不会认错。”眑
说着,顿了顿,“至于那位卓姑娘,卑职属实没印象,不过,她脚踝上挂着的那串铃铛,我曾在孟介的卧房见过,样式很相似,似乎是一对。”
张凌召来一旁待命的衙役,吩咐他前去孟介卧房查证。
接着,张凌拍案而起,声音威严,“孟介,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孟介脸色灰白,整个人伏在地面上,像一滩难泥,他道:“草民,认罪——”
声音远得他自己都要听不清。
闻言,张凌浅吐一口气,同安尚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下令将孟介收监,待日后再判。
终于是顺利结束一桩,但,今天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眑
他接着道:“传刀笔吏刘春,缓行流放犯夏绝远,以及,泥瓦匠侯大富。”
最后一个人名落下,刘正宏与孟安齐齐扭头对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那个人,竟也被抓了?!
不过,泥瓦匠是什么意思?
疑问很快得到解答,三人陆续被押了上来,都上了手铐脚镣,身上也不乏拷问痕迹,一个个血污满身、蓬头垢面的。
三人正要行拜首礼,张凌却摆摆手,“你们直接开始供述吧!刘春,你先开始。”
刘春木木的眨了眨眼,开始了叙述,“罪吏刘春,京畿常平县刑吏,在任期间,被钱财迷了眼,多次与孟安、侯大富勾结,共计干涉了十五起案子的判决,其中包括杀妻族之恶犯夏绝远,他本该判斩立决,但在我的运作下,最后只判了缓流放,于狱中,锦衣玉食,还生了个儿子。”眑
说着,他看向后面肥成一坨的夏绝远,目光浓黑似墨。
而后朝地上重重一叩首,“罪吏罪大恶极,罪不容诛,请大人发落!”
夏绝远眼中闪过绝望和恐惧,“罪,罪人夏绝远,知罪,请,请大人发落……”
张凌冷哼,“孟安何在?”
孟安走了出来,余光忍不住一直往一直没吭声的侯大富身上瞄,“草民在。”
“你可认罪?”张凌紧盯他,孟安这几天不论怎么刑讯,一直都没松口认罪,哪怕证据摆到面前了,他也坚持一口咬定是儿媳诬告,其它人则是受了她儿媳的蒙蔽。
不可谓不嚣张!眑
果不其然,孟安梗着脖子,“草民无罪!大人却要草民认何罪?”
张凌用力一拍桌案,声音响亮,让人心脏都跟着一抖,“刘春和夏绝远都招认了,你以为你嘴硬有用?”
孟安呵呵冷笑,“我确实曾孝敬过那恶吏刘春,不过全是他逼我的,我一升斗小民,哪儿敢不依?至于那什么夏绝远,草民从未见过!却不知为何,他们倒似约定好了,要来诬陷草民,请大人务必为小民做主,为天下微末百姓公道啊!”
张凌眉眼锐利如刀,到这一步了,还不认,到底是何凭据?
他看向侯大富,“侯大富,你把先前同本官招认的内容,就如何从泥瓦匠伪装成外地富商,引诱孟安和刘尚书与你合作,骗他们帮你保驾护航的事儿,当堂再说一遍。”
话落,侯大富站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后心一痛,在一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缓缓倒地,鲜血无声蔓延开。
而他一动不动。眑
孟安整个人僵住,脸色许是比侯大富的还白了,后背冷汗直冒。
刘正宏的身子也踉跄了一下,神色惊疑不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