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穿着头一天的深灰色大衣,虽然里面是一件看起来有厚度的毛衫,但在此时温度零下的宁水,还是显得单薄了。大雪天的,他站在门口干嘛?不会觉得冷tຊ么?原星继续提步走过去,直到快走到门口,她勉强扬起一个“假笑”,主动开口:“江老师,这大雪天的,你这是在……等人呢?”江籁安此时脸色冷肃,如同原星在海城第一次看到他那样不近人情。正当原星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回击自己时,江籁安却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进了屋。
原星从陶真全家出来,天空又开始落了雪。
他和陶真全约定一星期的时间内,她交钱,他放人。
“原星姑姑。”陶如男却追了出来:“你真要给爸二十万?”
原星不以为然,像是开玩笑:“当然,我花二十万和你爸买了你,以后你就专心读书。”
这话说得直白且尖锐,刺得陶如男心头一阵疼,在这个年代,能直接把女儿这样卖掉的人,恐怕只有她爸了吧。
“我真的要搬去你家住么?”
原星没回答,只给了她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可是我……”陶如男还是有些纠结:“我担心我妈一个人。”
“我没有让你们母女断绝关系,你想看她随时可以来,只是你的目前情况不乐观,继续待在家里,对你学习一点帮助都没有。”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陶如男咬了咬下唇,才艰难地说出真正的想法,“前几天我看我爸在刷试管婴儿的短视频,听说那东西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我怕他逼着我妈……”
“他不会的。”原星自信地开口:“试管需要花费很高,我给你爸的钱不太够的。”
很快陶真全就会发现,与其花个十几万去做试管且还不一定成功,不如再像从前,直接找个女人再给她生,只是这个情况,对陶如男来说始终是残酷的,所以原星也不挑明了。
陶如男终于放下心,她看着原星,忽然郑重地躬身下去:“谢谢,原星姑,你给我爸的钱就当是我欠你的,等我读完书找到工作,一定会把钱给你。”
此刻她才完全明白了原星说的断绝关系的话,也许不是开玩笑,一开始她觉得害怕,但现在她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她/妈,断绝关系又怎么样呢?
原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好,我等着。”
虽然天阴沉沉的又开始下雪,但原星的笑却像是阳光一样,把她的心也暖了起来,她一直觉得,原星姑姑就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来着。
一直到很多年后,陶如男才明白这个时候,原星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大概是因为她陶如男,终于在此刻第一次抓住了改写自己的命运的车轮。
*
原星和陶如男道别后,在回家路上看着自己手机里显示的银行卡余额,就开始惆怅了。
现在她家里最值钱的那两头猪,卖完即便先不给陶明西还亮爷爷的医药费,也是连二十万的零头都不够。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挣到这二十万?
正绞尽脑汁思考着,却在远远看到立在自家门前的男人时被打断了思路。
他还是穿着头一天的深灰色大衣,虽然里面是一件看起来有厚度的毛衫,但在此时温度零下的宁水,还是显得单薄了。
大雪天的,他站在门口干嘛?
不会觉得冷tຊ么?
原星继续提步走过去,直到快走到门口,她勉强扬起一个“假笑”,主动开口:“江老师,这大雪天的,你这是在……等人呢?”
江籁安此时脸色冷肃,如同原星在海城第一次看到他那样不近人情。
正当原星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回击自己时,江籁安却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进了屋。
呃……
原星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丝……生气?
莫名其妙。
等原星进屋里,男人已经上了楼,原星也懒得再管他,她走到灶台前想先把大灶的火给生了,其实这样只会让一楼暖和些,热度扩散不到二楼,所以其实不生火也没什么,只是原星习惯了,她奶奶还在的时候,总是要给一楼生火的。
但才准备用右手去拿干柴,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使唤不动自己的右手,她轻轻握了一下拳,只感到一阵剧痛。
回想刚才抓住陶真全手里的棍子场景,那个时候她确实用力过猛了。
虽然她是个左撇子,但单用一只手也很难升起这个火,正打算放弃,却见江籁安又出现在了楼梯口。
“你在干什么?”
原星把打火机放回灶台:“没干什么,我去睡觉了。”
说完便转身上楼。
两人错身而过,江籁安看见她头发和衣服上的雪。
“先洗个热水澡再睡。”
原星顺着他的话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的棉袄上沾了一大块泥印子。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洁癖病自己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就先管上别人了。
不过男人并不知道她完全会错了意,只是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又回过神。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被原星扔在桌上的打火机。
所以刚刚她是想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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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星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脱掉外衣就想起刚刚在楼梯口男人说的话。
算了,是该洗个澡,但在准备先脱掉自己身上的毛衣时,发现右手根本抬不起来了,只能无奈放弃,也许她这只手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于是又只能先换了睡裤,和衣躺下。
刚闭上眼睛,二十万的事情又钻进她脑子里。
这笔钱对于谁都不是个小数目,她不可能在宁水去借这笔钱,本来资助陶如男就是她一个人决定,即便她知道只要她开口,陶文西她们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她,但她也不想再让别人因为她而背上不必要的压力。
思考良久,她伸手拿出枕头下底的手机。
打开自己的通讯录,在翻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停下。
陆言。
她看着这个名字,心里某处就开始惆怅。
陆言,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京大的风云学子,但不知道他也曾是她的前男友。
她与他相识于一场校园辩论赛,彼时,他是经管院风头正盛的一辩手,而她不过是需要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学生。
她在整理图书馆每日归还的书籍时发现有几本书被严重损毁,于是便按照借书人的信息找了过去。
当时正值日京大辩论赛的决赛,原星在经管院辩论队大获全胜的时候到的现场。
她在欢呼的人群中,看到了意气风发的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