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为不曾苛待过两个闺女,只是薛子仁是她头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男孩子,她免不了重视些,平常有了好东西也只惦记着给大儿子,除此之外,她真没做对两个闺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想起她爹娘,啥好事都紧着小弟,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怎么到了薛家,就是错误呢?郑晴琅并不想说太多的大道理,有她这个当婆婆的盯着,周青梅干不出太过份的事。而且,她被娘家洗脑多年,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句两句话、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只能靠郑晴琅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或许有一天她会从“重男轻女”这场针对女性的骗局里清醒过来吧。
郑晴琅可不知道周青梅对着黄豆想了那么多,她走到泡着黄豆的木桶前,伸手进去抓了一把黄豆,用力一捏,黄豆的外壳就脱落了。
“嗯,开始吧。”她开口道。小本生意,也不用看什么黄道吉日了,万事俱备,那就开整吧!
于是,一声令下,围着石磨打转的几个小孩被撵开了,郑晴琅负责添豆添水,周青梅负责推磨。
被斥退的孩子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到不远处盯着大人的动作。过了小半会儿,见没什么技术含量,纷纷嚷着,“让我来,让我来……”
郑晴琅见状,便让周青梅接替她的工作,让小的们去推磨。
推磨这事没啥技术含量,是单纯的力气活,所以不用担心他们插手会影响到豆腐的品质。
最小的薛子善动作最快,周青梅一放手,他便钻了过去,学着大人的样子,用手扶着磨架,双脚踩实地面,上半身向前倾斜,似模似样得推了起来。
可惜,他人还是太小了,即便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那石磨也犹如蜗牛爬行一般,慢得不像话。
薛子俊见弟弟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浆水却磨不出半点,有些急了,上前说道:“你别逞强了,让我来吧。”
薛子善闻言,停了手,却没有放开磨架,而是往里面让了让,恳求道,“哥哥,我力气不够,加你一个就够了,咱们一起好不好?”
薛子俊有些不乐意,他更想要一个人试试,但是弟弟就这么眼巴巴望着他,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因此,点了点头,走过去同弟弟并排站着。
“一二三,开始!”当哥哥的一声令下,两兄弟齐齐发力,刚刚还慢吞吞的石磨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先是断断续续的一滴滴浆水,随着哥俩的速度加快,浆水连成了线,如迷你的小溪流汇入了木桶里盛着的白色汪洋大海。
薛子善一边推磨,一边对着磨出来的浆水哇哇大叫,“看到了吗?出浆了,这是我们磨出来的浆,比之前的白……”
旁观的人一致得无语了,明明tຊ是一样的浆水,哪里看得出来更白的?
哥俩的爆发力不错,耐力却很缺乏,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石磨又开始慢了下来。
郑晴琅见他俩的力气耗得差不多了,不等他们主动退下来,便开口说道:“好了,你们也玩得够久了,让晓夏和晓春试试。”
两兄弟如释重负,连忙放开磨架,再也不提他们刚刚兴起时放的狠话,什么可以干上一天不带累的,那都是人少轻狂。
薛晓夏同薛子善一般大,力气更小些,自然也是同姐姐一起上。
出乎郑晴琅的意料,两姐妹上磨的时间比两兄弟更长,因为薛晓春一直控制着不紧不慢的节奏,没有一下子把力气用尽。
到了后面,薛晓夏力竭退了出来,薛晓春又自己一个人磨了好一会儿,因为手抖得厉害,实在使不上力气,才在奶奶的催促声中不情不愿得停了。
“奶奶,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回头还能再推磨。”她放开磨架后,揉着发酸的手臂,同时开口道。
一旁放豆放水的周青梅住了手,没好气说道:“就你这速度,天黑了都磨不完这桶豆。”
郑晴琅回头白了媳妇一眼,孩子好心帮忙,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嘴里没句好话。
周青梅接收到婆婆眼中的信号,生怕婆婆又说她不善待闺女,连忙将语气放柔,好声好气说道,“晓春呐,这活计不适合小孩子干,娘来就成。你要是想帮忙,就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别让他们瞎捣蛋,影响到大人做豆腐就成。”
薛晓春没有因娘亲之前的坏语气而难过,她已经习惯了。倒是后面的那段话,让她觉得不适应。
愣住的几秒时间里,她的内心有点复杂,原来娘亲对她说话也可以这么温柔的,只是从前没有而已。
“那我带着他们去河道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给家里添个荤菜。”薛晓春甩掉脑海中苦涩的想法,小声问道。
周青梅已经接过磨架,开始推磨,头也不抬得说道,“只在浅水区玩,敢带着他们去深水区,仔细……嗯,别去深水区。”
那句“仔细你的皮”最终没敢说出口,她意识到婆婆最近特别喜欢自家大闺女,所以最好不要当着婆婆的面对大闺女说重话。
郑晴琅没有错过薛晓春刚刚的神情,实在心疼这个懂事的大孙女,在她离开堂屋前,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放心去玩吧,奶奶这就给你们做豆花,浇上红糖水,甜滋滋的,可好吃了,你那份单独给你加多一些糖。”
薛晓春黯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她从长辈那里得到明显的偏爱。虽然对自己吃“独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一次,她就是不想拒绝。
随即,她用力点点头,甜甜得应了一句“奶奶,我知道啦”,然后就快步跟上已经跑远的三个弟弟妹妹。
一旁的周青梅没有忽略两人咬耳朵的互动,有些好奇她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却又没胆子问。
反倒是郑晴琅,等孩子们离开后,主动向她转述了刚刚的话。
“娘,其实我真没对晓春和晓夏怎样,她俩过得可比我从前在娘家好多了。”周青梅知道婆婆是在点她,忍不住为自己辩白。
她自认为不曾苛待过两个闺女,只是薛子仁是她头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男孩子,她免不了重视些,平常有了好东西也只惦记着给大儿子,除此之外,她真没做对两个闺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想起她爹娘,啥好事都紧着小弟,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怎么到了薛家,就是错误呢?
郑晴琅并不想说太多的大道理,有她这个当婆婆的盯着,周青梅干不出太过份的事。
而且,她被娘家洗脑多年,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句两句话、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只能靠郑晴琅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或许有一天她会从“重男轻女”这场针对女性的骗局里清醒过来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晓春和晓夏都是特别好的孩子,别寒了她们的心。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郑晴琅简单一句话说完后,便开始埋头干活,留周青梅自个儿琢磨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