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四大盐商家族的行盐权,可是先帝爷赐予的,单凭他一个夏云,怎能对抗先帝旨意。”当下人汇报完情况后,巡抚衙门通判,率先开口。脸上流露出的神色,满是对夏云的嘲讽。“张大人所言不错,四大盐商家族盘踞杭州多年,结识官员无数,更是在内阁有人脉,现已闹到了总督衙门,以末将看他夏云注定难以难以收场。”四品杭州副将王雷,出言附和。此前因张远道一事,巡抚衙门吃了暗亏,现在总算有机会看见夏云吃瘪,他心里自然是极为痛快。
短短半日时间,夏云在知府衙门内所做的一切,再度掀起了杭州城内的一场风波。
先是夏云不由分说,下令抓了四大盐商之一的周文迪,使得一众杭州商贾心惊不已。
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杭州四大盐商家族共同出面,将事情直接闹到了总督衙门。
其次则是知府衙门颁布的以工代赈条例,引起了杭州城内无数灾民的欢呼。
自古以来,朝廷赈灾,多是粮米救济。
直至灾荒结束,农时到来,百姓重新插苗播种,自食其力。
类似夏云这般,以工代赈,每日发放工钱,杭州城百姓还是头一遭遇到。
因此命令一经发布,杭州城的所有灾民,便积极配合造册登记,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
巡抚衙门后堂,陈涵之听着手下人传来的各种汇报,脸上始终阴晴不定。
不过此时后堂内的其他几名官员,脸上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大人不必忧虑,夏云抓了周家老爷,本意无非是想杀鸡儆猴,但他却小看了杭州四大盐商。”
“要知道,这四大盐商家族的行盐权,可是先帝爷赐予的,单凭他一个夏云,怎能对抗先帝旨意。”
当下人汇报完情况后,巡抚衙门通判,率先开口。
脸上流露出的神色,满是对夏云的嘲讽。
“张大人所言不错,四大盐商家族盘踞杭州多年,结识官员无数,更是在内阁有人脉,现已闹到了总督衙门,以末将看他夏云注定难以难以收场。”
四品杭州副将王雷,出言附和。
此前因张远道一事,巡抚衙门吃了暗亏,现在总算有机会看见夏云吃瘪,他心里自然是极为痛快。
一时间,整个后堂内的气氛颇为轻松,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看见了夏云吃瘪的下场。
毕竟,折直总督,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封疆大吏。
即使夏云再有背景,也不可能与其对抗。
“杭州去他商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忽然,坐在主位上沉思的陈涵之,终于开口了。
“回大人的话,杭州商户们现在已经集体罢工,用以对抗知府衙门的告示。”
通判张清泉连忙回应道。
闻言,陈涵之点了点头,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派人去通知那些大户,若有人敢前往知府衙门造册登记,缴纳经营税款,便是与我陈某人为敌。”
“夏云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只待夏云被调走,这杭州城便已经是我们的天下。”
陈涵之捋了捋胡须,言语间充满了威胁的意思。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这就派人去传话。”
张清泉连连应承。
“另外,派些人去盯着灾民,看看那夏云到底想干什么,有情况随时来报。”
陈涵之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是,末将遵命。”
王雷双手抱拳,恭敬领命。
……
“总督大人,夏云如此做法,分明是藐视朝廷,藐视浙江官场,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总督府内,四名老者坐在堂上,皆穿着绫罗绸缎。
坐在堂上首位者,身穿一身大红官袍,须发皆白,面向不怒自威。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折直总督雷振宁。
只不过此时的雷振宁,满目阴云,自从这四大盐商家族进了门以后,便未曾发过一言。
“雷大人,我周家两代经营盐业数十年,无论是纳税,补捐输,事事皆以朝廷为务,可怜我小儿一朝竟被抓进知府大牢。”
这时,四名老者当中,最为年长的一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手里杵着一根拐杖。
“雷大人,请您看在老朽一把年纪的情分上,将小儿从知府大牢救出,老朽甘愿自身投牢。”
说话之人,乃是周家老一辈家主周茂城,已经是耄耋之年的年纪。
说到激动处,周茂城更是当着雷振宁的面,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唉。”
终于,雷振宁还是有了反应,口中先是传出一声叹息。
“周老爷不必如此,来人,将周老爷扶起来。”
雷振宁紧接着吩咐说道。
左右军士连忙上前,将周茂城扶起身来。
“夏云乃朝廷亲命杭州知府,掌管一城民政,本督既是折直总督,也需按朝廷法度办事,夏云收缴商业经营权一事,本督定会尽快上书朝廷禀明情况那。”
“至于周文迪入狱一事,周老爷不比多虑,夏云身为朝廷命官,必然不至于知法犯法。”
雷振宁接连开口,言辞间可谓滴水不漏。
“敢问总督大人,不知小儿何时能够出狱?”
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周茂城似是有些不甘心,再次开口追问。
闻言,雷振宁只觉一阵头大。
“周文迪一事,本督会在从中斡旋,周老爷如不放心,也可以修书一封,差人送往京城小阁老处,请小阁老发下旨意。”
雷振宁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再不发一言。
四家盐商代表见状,心知已经得不到结果,旋即不再纠缠,纷纷起身告辞后,离开了总督衙门。
不一会儿,雷振宁一人独坐,无奈之意霎时涌上心头。
身为浙江并南直隶两省总督,大梁朝九大总督之首,原本他就是这浙江省内的最高军政长官。
然而现如今,他的处境,却是水深火热,进退两难。
一者他身为江南籍官员,是由内阁一手提拔起来的封疆大吏。
无论他怎么想,外人必认为他是江南党官员。
二者浙江地处沿海,这些年倭寇搅扰不安,加之今年灾荒,可谓内忧外患齐至。
他身为浙直总督,驱除倭寇,保境安国的同时,还得安抚民乱,治理灾荒,早已让他劳心劳力。
三者前番朝堂之上,都察院御史当庭发难,浙江种种贪墨情事,让女帝对浙江颇为不满。
朝堂上虽然还有阁老等一众江南官员在其中斡旋,但他非常明白,这大梁江山,终究是女帝的江山。
一旦朝廷那一帮江南官员失了势,女帝早晚要发动一场大清算!
届时他雷振宁,也必将身陷其中,而今新任杭州知府夏云,乃是女帝在朝堂上亲自点的将。
他这个时候要是故意为难夏云,早晚为女帝所不容。
三者合一,他现在明面上虽是两省总督,但却是进退不得。
故而夏云到任杭州至今,他仍未与夏云见面,杭州一切民政也全然交于夏云处置,为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奈何夏云种种手段,已经不知不觉间,将他架在了火上烘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