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哑声道:“可这样姝儿不论生死都会被人戳脊梁骨,骂活该啊!”阮父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消弭,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总不可能连儿子前途都不顾了。其实,他在宫里就听说山贼被燕王率领的人马清剿匪了,但若是现在登门问,姝儿失踪的事就遮掩不住了!况且朝堂关系错综复杂,他不过是个五品主事,若是登了燕王府的门,引得上司猜疑可如何是好?罢了,不能让此事影响到阮家!姝儿的事再缓缓……“快去请郎中来!”
拳脚无眼,全打在了阮清露那副娇弱的身躯上,瞬间疼得她眼泪花都出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被姐姐吓得犯了心绞痛,快要死了,所以兄长才…”
“是啊,所以二兄这是选了露妹妹你,才把姝妹妹抛弃了嘛!”阮清鹤被护院拉开,还在梗着脖子吼。
他脸青一块肿一块,几乎被阮清年压着打,自然不服气,字字诛心。
“胡说!我没有抛弃阿姝!”
阮清年衣袍散乱,眼眶通红,若说之前是气质温润的美玉,那此刻就是蓬乱的杂草。
“我会找到清姝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二少爷,玉山上的尸体都被官差拉到城郊的义庄了,您要去认一认吗?”护院小声问。
阮清年却不吱声了,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地。
见状,沈氏忽的开口,“怎么办?后日就是露儿的生辰宴,发生这样的事,怕是办不成了。”
“没关系的,还是找姐姐要紧。”阮清露强颜欢笑,瞧着懂事极了。
阮父心生怜惜,“不必,这是你回家的第一个生辰宴,怎能因为姝儿就让你受委屈,更何况你还要趁此机会多交际走动,这有利于你日后相看人家。”
听到这话戚氏忍不住了,姝丫头了若遭遇不测,怕是连“日后”都没了,这份上再怎么也该先紧着姝儿啊!
“要不先派人去义庄认尸?若没有自然是极好的,若有,天热还是尽早将人接回家。”
“急什么?过几天让丫鬟去便是,露儿的生辰宴不光要办,还要大操大办!”
阮老夫人不容置喙,“万不能让旁人知晓阮家出了这种事,若是败露,你们且记住,是那二丫头心狠打伤自己妹妹在先,兄长训斥她不仅不知道错,还到处乱跑,这才撞上了山贼,至于你们的伤,都是为了救那二丫头所受,你们不仅没抛下她,还被她连累!
明白了吗?别觉得这是在说谎,这都是为了阮家的荣辱!至于阮丫头,这是她没福气,她能在阮家享十几年的福,都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积了德,没什么好委屈的。”
这番话,几乎把锅全甩给阮清姝了,
戚氏哑声道:“可这样姝儿不论生死都会被人戳脊梁骨,骂活该啊!”
阮父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消弭,
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总不可能连儿子前途都不顾了。
其实,他在宫里就听说山贼被燕王率领的人马清剿匪了,但若是现在登门问,姝儿失踪的事就遮掩不住了!况且朝堂关系错综复杂,他不过是个五品主事,若是登了燕王府的门,引得上司猜疑可如何是好?
罢了,不能让此事影响到阮家!姝儿的事再缓缓……
“快去请郎中来!”
……
小雨忽至,裹挟着潮气袭来,让人觉得闷热。
裴墨行负手立在窗前,一道黑影出现,抱拳下跪,
“主子,属下查到阮家找了郎中,是两位公子打起来了……”
“推卸责任罢了”
裴墨行轻嗤一声,“阮家派了多少人去找她?”
“就几个签了死契的护院,还说要办生辰宴遮掩此事。”
“还有心思办宴会,这是有多不在乎?那女子是阮家亲生的么?”
裴墨行剑眉微挑,漫不经心地把玩桌上的玉麒麟,话锋一转,“还是她太不讨喜了?”
暗卫心道,是王爷不喜那阮姑娘吧,
“那此事,要不要告诉……”
“不必了”
裴墨行能感觉到,心脏那微妙的抽痛一阵一阵,就如这火烛忽明忽灭,显然女子在忍泪。
“让人放消息给阮家,就说本王救下一个重伤的女子。”
裴墨行意味不明,“若是那位阮主事,真心疼女儿,也该上门来问了。”
原以为那样娇气的女子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岔了,只有宠没有爱,和金丝笼中的雀鸟无异。
……
晨光熹微,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心头像是她不敢流出来的眼泪,阮清姝侧着身,望着窗外。
晌午雨停了,乌云没有散去,父兄没有来接她……
傍晚天色渐沉,还是没有来,阮清姝想,是不是她要求太过分了,那阮家随便派个下人接她回去就行。
等浓黑的夜色吞噬窗外的草木,依旧无人来接她回家。
阮清姝失落地垂下头,轻抽着气,“今天又等不到了啊…”
“笃笃”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快…快请进!”
房门开了,黑影映在屏风上,脚步声逼近,阮清姝朝后缩了缩,还没来得及躲藏,就对上男人的视线,寒眸微眯,就像特地来看她哭没哭。
“王爷…您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裴墨行坐到斜侧方的太师椅上,“明天,阮家举办生辰宴。”
生辰宴……
阮清姝脑袋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嗡鸣得疼。
是了,明日是三妹妹生辰,是该举办生辰宴的,但…她呢?
她因妹妹的诬陷,被抛下,被追赶,险些丧命,妹妹撒了谎不但没有任何惩罚,全府上下还欢欢喜喜地为其准备生辰宴,可她却落得个死里逃生,浑身是伤的下场,甚至,她差一点就再也过不了生辰了。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不是,父兄他们还没发现我失踪了…”
“昨日就发现了。”
“那…”
阮清姝指尖颤了颤,声音酸涩,“那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我在郡主府呀?”
“本王剿匪的消息,满城皆知,并且昨晚本王已经宣扬,自己救下个重伤女子。”
裴墨行靠在椅背上,语调漫不经心,甚至称得上轻松,“可惜,你们阮家依旧无一人来问,你说为什么?”
一字一句,冻得阮清姝血液僵冷,空气都稀薄起来,她鼻尖酸涩,心脏也抽痛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阮清姝眼圈湿红一片,琼鼻也泛着粉,好似下一秒,饱满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但男人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活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盯上,若是她落泪,即刻就会被绞杀。
阮清姝吸了吸鼻子,努力忍着。
啊…啊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