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清定身站在马下,微凉的夜风拂过她瘦削的身形,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她从袖底拿出那一支莹透的玉笔,递了上去:“世子说,他事情已经办完了,但这玉笔他已经送出了,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是而让我交还给你。”晋仰岳低头看着秦昭清手中的玉笔,神情有些复杂,他捏了捏手中的缰绳,略略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喃道:“可这笔,我是送给你的……”“驾!”清脆的马蹄声在那青石板的街面上越行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昭清顿步于原地,遥遥相望着。
两人四目相交,有些话没有开口,却又好似已胜过千言。
仅几日未见,她好似又轻减了几分,不过面色,倒是比之前好上了些许。
晋仰岳信步走上前来,揶揄道:“怎得?又不认识我了?”
说完,自己低头笑了。
秦昭清也不觉跟着笑开,他们二人见面,开口第一句,好似总是这个。
晋仰岳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盯着秦昭清的眼,有些深邃:“事都已办妥了吧?”
秦昭清点点头:“都妥了。世子办得很是上心,现下博陵郡的百姓都已买上了平价粮,青乌大营也军心稳定了。”
秦昭清略顿了顿,歉然道,“晋公子的大恩,昭清一时难以为报。只望来日若有时机,昭清定万死不辞!”
晋仰岳眸色一变,嘴角扬起一抹诡笑:“秦大姑娘若要报恩,晋某眼下就有一桩。”
秦昭清有些愕然,抬头看他,又见他神色严肃,不似玩笑:“昭清人微言轻,恐无法……”
“你定能帮得上!”晋仰岳言辞凿凿。
秦昭清定眼瞧着他,神色复杂,脑中不知怎得,突得就闪过了当日在柳妃宫tຊ中,柳大娘所说的,晋仰岳和顾家长女议亲之事。
秦昭清眯眼瞧着,沉吟了良久,冷声道:“那晋公子且说来听听。”
晋仰岳看着她忽变的神情,转冷的态度,知她是想歪了,嘴角不觉浮起一丝坏笑,故作为难地思忖着。
秦昭清不觉有些心焦,她怕晋仰岳真的说出一些令她为难的要求,自己又欠他如此大的一个恩情,不知要如何开口婉拒。
“秦大姑娘是否正在暗自揣测,我有何为难之事需要你相帮呢?”
晋仰岳不知何时,赫然站在了秦昭清的近前,剑眉星目陡然放大,惊得她猛地一个踉跄,退后了好几步。
晋仰岳也是一惊,忙伸手想去扶,却只抓住了一个衣角,还没握紧,就被秦昭清一把躲开了。
“晋公子,请自重!”
秦昭清双颊微红,怒目扬眉,很是不悦。
晋仰岳低头扶额,一阵苦笑,看来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头了。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是晋某唐突了!”晋仰岳忙作揖求饶道。
秦昭清听他如是说,虽还是不悦,但面上略略松了些。
“夜深了,知道博陵郡的事已处理妥当,我便也安心了。”
晋仰岳边说着,边转身对石泉使了个眼色。
石泉忙回身去马上取了个小布袋下来。
“这是新野郡特有的岭南之花,对治疗心悸、夜惊、多梦有奇效。我看秦大姑娘面色不好,眼下有些青黑,是而叫人准备了些。秦大姑娘姑且试试。”
石泉将那布袋子递给了一旁的梧桐,梧桐忙伸手接了。
秦昭清粉唇微张,有些许错愕,她没想到晋仰岳的心思会如此之细,更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准备这些。
一时思绪有些纷乱,也不敢抬头细细分辨,只微微欠身谢过了。
晋仰岳眸色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走了!”
晋仰岳回身上马,准备离去。
秦昭清突地捏到了自己袖底的玉笔,忙出声相拦:“晋公子,且等等!”
勒马急停,晋仰岳有些愕然。
秦昭清定身站在马下,微凉的夜风拂过她瘦削的身形,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她从袖底拿出那一支莹透的玉笔,递了上去:“世子说,他事情已经办完了,但这玉笔他已经送出了,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是而让我交还给你。”
晋仰岳低头看着秦昭清手中的玉笔,神情有些复杂,他捏了捏手中的缰绳,略略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喃道:“可这笔,我是送给你的……”
“驾!”
清脆的马蹄声在那青石板的街面上越行越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昭清手捏着那玉笔,怔愣在原地,如水的月色倾泻在她的脸上,折射出淡然的忧伤。
“小姐?”
梧桐在旁轻声唤着。
秦昭清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缓缓转身:“回去吧!”
一连几日,秦昭清都懒懒地窝在听雨轩中看书、品茗,难得的闲适。
“那晋公子给的药,还真管用。我们姑娘喝下去,这几日晚上都睡得安稳,睡得香进得也香,这小脸啊,总算是长了些肉了。”
这日一早,贵妈妈便拿着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那岭南之花确不愧为新野郡的名贵药材,秦昭清这几日,自觉精神好了许多。
“贵妈妈,开春了,让顺儿带几个小厮,把园子里的树修剪修剪,再把大哥哥给我做的那个木秋千扎上去,我得空了能在园子里头耍耍。”
秦昭清拧着鼻子,将那药一口闷了下去。这药效果虽好,但着实是苦。
贵妈妈忙将一碟子蜜饯递了上来,连声应下。
“梧桐和平儿呢?一大早就没见她们两个。”
秦昭清左右看着,这两个小丫头又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贵妈妈在桌边收拾着药罐子,嗔怪道:“昨儿个闻香阁那边的香蕊,说是老子娘给带了家乡的香沫子过来,这不这两个臭丫头一大早就去了。”
“原是这样,那倒不稀奇了。姑娘家家的,自然爱娇些。等会等她们回来了,我也闻闻是多好闻的香沫子,到时候让她们俩给咱们匀一点,贵妈妈你也抹一点。”
秦昭清在旁捂嘴偷笑,揶揄着贵妈妈。
贵妈妈作势要打:“姑娘就拿我老婆子耍闷子,我这把年纪还抹香,那岂不是捡粪插花,纯臭美。”
“哈哈哈哈。”
主仆二人闹作一团。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梧桐和平儿着急忙慌地从屋外跑进来,脸上都还一副惊惶之色。
“你们两个不是去了闻香阁吗?怎得如此惊慌,且慢慢说,别吓着姑娘。”
贵妈妈在一旁拉着梧桐,问道。
梧桐抚着胸口,匀了口气,急道:“那个,那个三姑娘,三姑娘她不好了!”
秦昭清拿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惊得站起起来:“怎得不好了?”
“三小姐上吐下泻,脸上还长满了血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很是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