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来了!”是台上胜出的那人眼尖看见了他,他伸手用腰间的汗巾擦汗,又是兴奋又是挑衅地喊,“不如将军也来和咱们过过招。”萧琢的统兵能力无人敢小觑,但若是只论武艺可就说不定了。毕竟萧琢长得那么好看,一点都不像个会打架的。萧琢自然能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正愁满腔精力无处发泄,他略挑了下眉,“来。”他并不张狂,却自信,笑着说:“若是谁能赢了我,我就免了他下个月的考核。”这下,原本只想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跃跃欲试,比武的队伍绕场一周。
20.
今日没有大朝会,但萧琢仍旧早早起身出门,他除了是龙虎卫上将军,还在兵部有挂职,每隔个四五日都要过去点个卯。
本来做好了一整天都泡在公务里的打算了,没想到今日两处衙门都是出奇的清闲,去了一趟兵部再到龙虎卫转了一圈,才刚刚巳时过。
丁介问:“将军,回府吗?”
萧琢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鹰骨扳指,今日宋枕棠约了手帕交过府游玩,虽然说只是去马场骑马,但他若回去太早,也难免耽搁了她们小姐妹的兴致。
“先不回去。”萧琢想了想,问,“今日卫所是哪两队当值?”
十六卫中,龙虎卫是人最多的,左右两卫加起来足有近两千人,也是最不好统帅的一支。
萧琢之前的大统领胡春山背景不算深厚,在军中并无强大的支持,谁也不敢得罪。因此,当时龙虎卫里有不少都是被塞进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这些人别说能护卫百姓,只怕连刀都拿不起来。
萧琢最是看不惯这样懒散的风气,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将这些军中腐肉全部剔除了,没留半点情面。
自然也有人不满,不遗余力地想给萧琢找麻烦。但他是最不怕事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西北一待那么多年。
何况,他背后还有宣成帝,无论如何,宣成帝总是信任他的。
自古以来,君主和武将总是相互猜忌,最后徒留一片两败俱伤的结果。如今到了他自己这儿,却是与史书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想到四个月前宣成帝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萧琢心中微澜,也不知这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立在桌前的丁介并不知主子的思绪已经飘回了西北,老老实实地回答萧琢的问题,“回将军,今日是三、四两队当值。”
因为人多,萧琢一进龙虎卫就按照每个人的本事高低重新划编了队伍,安排好了每一个队伍的当值日期,并清楚划分不同队伍负责的不同实务,严格杜绝了底下人想要混日子的歪念头。
而且每隔一个月都有队内考核,考核不过之人不仅要重新编队,还有军法处置,十分严厉。
也正是因此,平日里当值的龙虎卫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也不再去路边酒楼花天酒地了,反而回卫所驻地打拳练剑,与同僚们切磋武艺。
萧琢和丁介一起来到卫所的练武场,果然很热闹,练武场最中心的圆台上有两个赤着臂膊的高个男人正在比武,他们手里没拿着兵器,赤手空拳也打得十分精彩,你来我往之间,引得周边围观的将示连连鼓掌喝彩。
萧琢认出那两人是分领三队和四队的两名中郎将,地位只在他之下。萧琢也想知道谁能在这场比试中获胜,便站在远处旁观。
不到一刻钟,略高的那一个钳住对面人的腰背,肩膀用力一顶,将人直接翻下了圆台。
欢呼声骤起,萧琢不打算扫兴,正要默默离开,便听得有人叫他。
“将军来了!”是台上胜出的那人眼尖看见了他,他伸手用腰间的汗巾擦汗,又是兴奋又是挑衅地喊,“不如将军也来和咱们过过招。”
萧琢的统兵能力无人敢小觑,但若是只论武艺可就说不定了。毕竟萧琢长得那么好看,一点都不像个会打架的。
萧琢自然能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正愁满腔精力无处发泄,他略挑了下眉,“来。”
他并不张狂,却自信,笑着说:“若是谁能赢了我,我就免了他下个月的考核。”
这下,原本只想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跃跃欲试,比武的队伍绕场一周。
当太多的雄性聚在一起,天然就会有竞争。
第一个站到台上的是方才比试中获胜的孟劭。他不是什么世家出身,而是武举入仕,从最底层的小兵参将一路成为龙虎卫中的四品中郎将,靠的自然是一身本事。
但也正因如此,孟劭一向眼高于顶,最看不上那些凭借家世荫庇的人。
在他眼中,萧琢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他出身萧家,有萧振山这个爹,怎么会被陛下赏识,如今更是攀上了昭阳公主这株高枝,甫一回京就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上将军之位。
他今日倒是想瞧瞧,这位如此年轻的大齐战神到底有什么本事。
孟劭压下眼底的敌对,对着萧琢拱了拱手,“将军请。”
萧琢不紧不慢地走上高台,午前骄阳逐渐爬上正空,但他并没有像孟劭一般脱掉上衣,只随意解开了两颗盘扣。
那闲适的姿态,不像是要比武,更像是赴宴。
孟劭被他这样子激得头脑一热,把腰带一勒率先冲了上去。
他的身形十分魁梧,个子又高,这样冲过去就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予人极强的压迫感,萧琢却是不闪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没有人看清萧琢是怎么出的拳,却仿佛能听到他出招时裹挟的劲风,不过几个来回,孟劭就被揍得踉跄两步,重重地摔到了圆台上。
胜负已分,周围的人却没反应过来似的,死寂一片。
萧琢并不在意,他按了按因为用力太猛而泛青的拳头,一阵痛意袭来,他没皱眉,反而更加兴奋,这让他想起了少时在西北的光景。
晃神间,趴下的孟劭被人拖下去,第二个人跳上高台,“将军,请赐教!”
台下的人一个个换,台上却始终只有萧琢一个。所有人都在等他疲惫,可他根本一刻都没歇,就那么四平八稳地胜过了一个又一个。
天色渐暗,夕阳将落。
萧琢撂倒最后一个,终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问:“还有谁想试试吗?”
眼睁睁看他一个人车轮战三十多个,谁还敢来?
第一个倒下的孟劭始终没走,从第二个一直观战到最后一个,心底有多少不服都被打散了。此时,他拱手道:“将军,我们这回是真的服了。”
萧琢听着他大转弯的态度,没说什么嘲讽的话,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劭彻底敬服,当即道:“将军的午饭都被咱们耽误了,正好兄弟们都在,将军若不嫌弃的话,不若去奉仙居和大家一块儿喝两杯。”
萧琢不想喝酒,便拿宋枕棠当借口,“公主还在家等我,改日我再与大家一聚。”
这话一出,果然没人再劝,孟劭暧昧地笑了笑,其余人也都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萧琢面不改色地系好衣领的扣子,带着丁介骑马回府。
他一整日都不在府中,裴之婉和秦韵干脆待到傍晚才离开。
宋枕棠将她们两个人送到二门处,一直看她们的马车驶出巷子,才收回了依依不舍的目光。
傍晚风大,秋桑抖开披风给她披上,“殿下,回去吧。”
宋枕棠点了点头,正要回府,巷子口又有马蹄声传来。
难道是阿婉她们忘了什么东西?宋枕棠没急着回去,甚至还往外迎了两步。
门外已经挂上了灯笼,宋枕棠站在晕黄的灯影下,单薄的身影窈窕如弱柳。
萧琢纵马行在黑暗中,远远看到被温暖光晕包裹的宋枕棠,不自觉地勒住缰绳。
胯下骏马发出一声极轻的嘶鸣,宋枕棠听见了,认出回来的是萧琢。她有些失望,但走都走过来了,也不好再转身回去。于是,她干脆又往前走了几步,主动问候道:“将军回来了?”
她若不开口,萧琢还以为是一场梦。
但此时开了口,萧琢却觉得更像是梦了。
他方才在龙虎卫衙门随口一说的话竟然成了真,眼下,宋枕棠竟真的在等他回府。
宋枕棠放下身段主动相问,不料萧琢竟然不理会自己。她立刻搬出公主架子,“不许居高临下地和我说话,你快下来。”
萧琢仗着身处黑暗中,没怎么掩饰眼底的笑,他攥了下缰绳,当真翻身下马,与她一同站在了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