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说,人家两年后就致仕,告老还乡的路上,就已经去了吧!这话太得罪人了,姜亭月还没那么蠢,只道:“有备无患,反正不是坏事。”唐芝芝思索了片刻,她觉得有道理,又道:“我得跟我爹商量一番,我爹比我聪明,知道怎么找祖爷爷办事比较靠谱。”她口中的祖爷爷,正是本朝大阁老,她爹认的最大靠山。姜亭月心下重担一卸,笑道:“你有数就行。”总归不要落到上辈子那个下场,姜亭月抿了下唇,长长的眼睫垂下,盖住眼底的情绪。
姜亭月也记得,姜寻雁成婚也就比她早两个月,她道:“好像差不多,雁姐姐,你是不是婚后就要跟着周大人一起离京啊?”
上辈子,堂姐嫁人后便留在了褚州,她似乎过的不错,叔父常常带着一家去看望她,甚至二堂哥为了她,专门留在了褚州。
崇贞十九年秋,叔父再度带着一家人前去探望雁姐姐,老太太那时身体已经不大好,她跟孙辈感情不深,不听任何人的劝,独自一人去五行山为老国公爷祈福去了。
回来时路上下了场大雪,父亲收到信,信上叔父说雪大山路崩塌,不得不留在褚州过年,待年关后再回来。
便是这么巧,大年夜,陆慎起兵造反,姜亭月也彻底断了外界的消息,她只知道,此次造反,包括她爹在内无数世家纷纷倒台,叔父一家便因着不在京,意外平安无事。
“没有那么快,我也不清楚实明哥哥会不会留在褚州。”提起成婚之事,许清菏有点害羞,低头道,“不过实明哥哥祖籍在褚州,我们两家商量过,决定先在上京办一回,再坐船回褚州,在实明哥哥老宅再办一回。”
周家虽不及上京姜家显赫,却也是有多年历史的世家,盘踞在褚州,任由朝廷更迭,却屹然不动,安安稳稳,已近数百年。
说不清姜寻雁是高嫁还是低嫁,若是只论当世,她的祖父老国公爷,与太宗有过命之交,也有结拜之名,更妄论姜世忠父子正得圣上重用,论富贵权势,自然也是国公府名声势力更旺。虽然分了家,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外人并不分开看。
但若是拉开历史长线来看,周家是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屹立多年不败,与国公府这种一时显赫截然不同。
总归,二人是两情相悦,也算得上是朱门对朱门,谁都不亏。
姜亭月笑道:“我觉得,雁姐姐这样就很好,待你成婚那日,我给你送份大礼。”
姜寻雁眉眼弯弯道:“那我可就要期待了。”
“什么大礼?”唐芝芝好奇的问,“你要是不能告诉她,你可以先告诉我,我肯定帮你瞒着。”
姜亭月神神秘秘一笑,又打趣道:“你若是想要,你也赶紧把亲事定下,到时候,人人有份。”
她心里也是希望唐芝芝赶紧定下婚事的,唐芝芝身份特殊,她母亲怀宁郡主,外祖母和惠公主都不得圣心,就是名头唬人,没什么实权。
但她爹争气,年纪一大把,不知怎么开的窍,又走运,得了阁老青眼,拜了师,入了内阁,也连带着唐芝芝这地位尴尬的县主,一路地位高升。
事情也就坏在此处,她爹毕竟不是小年轻了,再过两年,阁老退了,她爹没什么进步空间,上面没人罩了,唐芝芝这空有名头的县主,便摇身一变,被圣上赐了个封号,直接送她去和亲了。
虽然是后年才下的圣旨,但姜亭月一想起来,还是觉得闹心。
她轻叹一声,觉得有必要提醒唐芝芝早做打算,道:“你要不要找你祖爷爷给你讨个赏?我们与夏国连年开战,一旦休战后,两国交好,和亲是免不了的,你身份尴尬,万一……”
姜亭月没明说。
姜寻雁闻言,不由得皱眉道:“阁老还在,芝芝不至于直接被送去和亲吧?”
她总不能说,人家两年后就致仕,告老还乡的路上,就已经去了吧!
这话太得罪人了,姜亭月还没那么蠢,只道:“有备无患,反正不是坏事。”
唐芝芝思索了片刻,她觉得有道理,又道:“我得跟我爹商量一番,我爹比我聪明,知道怎么找祖爷爷办事比较靠谱。”
她口中的祖爷爷,正是本朝大阁老,她爹认的最大靠山。
姜亭月心下重担一卸,笑道:“你有数就行。”
总归不要落到上辈子那个下场,姜亭月抿了下唇,长长的眼睫垂下,盖住眼底的情绪。
上一世,唐芝芝和亲不到一年,便横死他乡,最后尸体都没回来。
她那场和亲,没成止住两国交战的筹码,反而成了再度挑起祸端的借口。
如果姜亭月有这个能力,那她会选择终止和亲与战乱,可她没有,她只能力所能及的勉强护住自己朋友。
三人凑在一起说小话,那边,叶明昭已经飞速办好了咏诗事宜,先做诗,分出高下,再抚琴,比出琴音。
唐芝芝看的直皱眉,一脸痛苦道:“又是作诗又是弹琴的,要不是就你们俩来显得我们聆月社势短,我也跟着苏家两姐妹学,直接装病不来了。”
她说话时,姜寻雁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但唐芝芝没看懂,她皱眉道:“你有话好好说不成,非得挤眉弄眼的,像什么话。”
姜寻雁长叹一声,心中直骂唐芝芝呆子。
再望向姜亭月,她面上的笑就已经淡去不少了。
姜亭月是不想动脑子,能躺则躺,但她又不是没脑子。
聆月社,算上她们仨在内,再除去许清菏,还有三个人,分别是苏家姐妹苏子意,苏子嫣,还有吏部尚书女儿林家林静姝。
从前七个人走得近,一听姜亭月说办聆月社,大家都是热情一股脑入伙的,结果今日倒是好,诗集拿不出来了,这三人,一个都不来。
“什么装病!”姜寻雁咳嗽一声,瞥姜亭月一眼,解释道,“苏家姐妹是真病了,听说苏老太太染了疾,姐妹俩轮流去侍疾,是真病了。”
姜亭月正了正发间簪子,面无表情道:“哦,那我转头给她们一人送支千年人参吧!”
这显然是动了怒的,姜寻雁心下叹气,不敢再辩解。
唐芝芝却追着问:“那静姝姐姐怎么不来?说写诗,咱们聆月社里,就她跟许清菏最厉害,都能跟明昭郡主比了。”
总要有两个真会写诗的,不然这诗社真办不起来。其实她们诗社里,除了姜亭月和唐芝芝外,苏家姐妹和姜寻雁的诗也都做的不错。
“哦。”姜亭月语气平静道,“意思是嫌我不会做诗,拉低你们档次咯?”
唐芝芝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但她不惯着姜亭月,直接怼道:“你别跟我这样,姜亭月,我没招惹你,论做诗,我做的比你还差,你好歹字写的一绝。”
姜亭月哼了声,并不搭话。
姜寻雁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但她也知道,姜亭月肯阴阳怪气搭理人,就是还有宽容的余地,只要那三人把借口找好了,她还是会原谅。
要是真打算就此断交,就该如她对许清菏那般,语气平淡到甚至带上一丝温和,说出的话语,却是如寒风冷雪般半点儿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