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真是太辛苦了,到家给爹做个饭,让人带进宫里去吧,好好补一补。没曾想,裴萧萧刚休息完,换上衣服准备去厨房做饭,裴文运就回来了。裴萧萧目瞪口呆。“爹怎么回来这般早?陛下没留爹一起用膳?”通常来讲,这个点了,陛下是肯定要留她爹的,不说吃个晚膳,也得一起整个夜宵。要是夜宵吃完太晚了,直接在宫里住下都是有的。裴文运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他摸了摸女儿的头。“是要去给爹做饭吗?去吧。这几日一直忙得很,难得可以同你一起吃个饭。”
回京的旨意下的太快,绝大多数人压根儿都没反应过来。
长公主是第一个适应的。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三哥是什么德性了。
明明都是嫡子,他却对皇位半点没兴趣,最后捡桃子的时候,都是懵的。
但凡不是大事,他一定能在围场待多久,就在围场待多久。
长公主在接到旨意的下一刻,立刻雷厉风行地让明玉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回京。
裴萧萧的想法和长公主一样,不过她的情报速度要比长公主更快一点。
毕竟,参与讨论的三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她亲爹。
旨意到的时候,裴萧萧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只等出发。
裴相的小团体,也都是准备好,可以随时出发。
相比之下,那些没有收到消息的人家,就乱成一锅粥。
苏努齐合也猜到几分,必定是大晋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大晋的皇帝这么慌张。
圣上对外,只说是庐江王要回京了。
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圣上是因为终于跟弟弟和解,所以急着回京去做迎接弟弟回来的准备。
全都没多想。
苏努齐合听完手下打探来的消息,嘟囔了一句。
“大晋人可真奇怪。”
倒也没生疑。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城门都关了。
裴文运提前派了人去城门口守着,等人到了之后,才开了城门,让一群王公贵族得以入城。
一番着急忙慌地赶路,让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北戎使团倒还好,他们是马背上出生,马背上长大,从出生起,就赶路。
其余人个个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公西玉泉没直接回家,是把纪永川和纪丹君送回辅国公府后,才回的公西家。
裴萧萧负责崔阮两家的安全,把人送到府里,才回的相府。
人一走,她直接就在马车上瘫着了。
累死了。
不过她知道,她爹比自己还累。
赶了一路不说,还跟着帝后入了宫,宫里还要讲规矩,站有站姿,坐有坐姿,说话做事都要绷紧了弦。
裴萧萧呈大字型,躺在宽敞的马车里,咂吧着嘴。
她爹真是太辛苦了,到家给爹做个饭,让人带进宫里去吧,好好补一补。
没曾想,裴萧萧刚休息完,换上衣服准备去厨房做饭,裴文运就回来了。
裴萧萧目瞪口呆。
“爹怎么回来这般早?陛下没留爹一起用膳?”
通常来讲,这个点了,陛下是肯定要留她爹的,不说吃个晚膳,也得一起整个夜宵。
要是夜宵吃完太晚了,直接在宫里住下都是有的。
裴文运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
“是要去给爹做饭吗?去吧。这几日一直忙得很,难得可以同你一起吃个饭。”
裴萧萧不疑有他,问了裴文运今晚想吃的菜,直接去了厨房捣鼓。
她本也不想学做饭的,实在是……这里的饭菜太难吃了。
炒锅是很稀奇的东西,平常人家根本没有。
不过就算有,也没有植物油,动物油脂贵得要死,平常人家谁吃得起?
想吃个炒菜太难了,基本不是蒸就是炖,要不煲。
裴萧萧无奈之下,才开始自己做饭,一饱口腹之欲。
父女俩吃饭的时候,裴文运表现得很平静,没说话。
他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破坏女儿的心情。
在他看来,吃饭是最要紧的事,需得细细品尝这些百姓辛苦得来的珍贵之物。
比起当年饥一顿饱一顿,如今顿顿能吃上小闺女做的香喷喷的饭菜,裴文运十分满足,也十分珍惜。
吃完饭,裴文运让女儿陪着自己在府里散步。
相府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大的。
当年因裴萧萧的一句戏言,裴文运和儿子把左邻右舍全都买下来了。
买完自己的左邻右舍,再买左邻右舍的左邻右舍。
结果就是,相府真的大到需要马车代步的地步。
裴文运慢慢踱着步,突然问女儿。
“萧萧,你怕吃苦吗?”
裴萧萧侧头想了想,老实承认。
“怕的。”
穿越前,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当一条咸鱼,每天瘫着,什么都不用干。
天上还能哗啦啦掉钱。
“那你怕穷吗?”
这个倒是不怕。
而且她家现在一点都不穷,甚至富得流油。
裴文运轻轻笑起来。
月下美人,展颜一笑如昙花一现般惊艳。
“为什么不怕?”
裴萧萧不解地歪头看着他。
“只要我们的命还在,手脚还在,没疯没傻没痴呆,总有一天可以东山再起的。”
“虽然前面肯定是苦了点啦,但之后可以双份赔给自己。”
裴文运笑着揉了揉裴萧萧的头。
“爹的小丫头哟。”
裴萧萧乖顺地让老爹抱着自己。
“爹,陛下缺钱用了吗?”
“嗯。”
“那我们是不是要像壬午之变的时候那样,全家坐在地上吃饭啊?”
壬午之变时,孟氏变卖家产,连家具都不放过。
那会儿裴家已经不住京郊的草庐了,孟老将军看不下去,把自己的一处私宅“借”给裴文运一家住。
家具都是孟氏自己买的,她怕孟老将军给的太过贵重,坏了赔不起。
变卖所得,全都让裴文运拿去捐给朝廷,充作军资。
可以说,裴家是真的一心为朝廷,一心为大晋。
从上到下,倾其所有,在所不辞。
一颗红心红得不能再红。
裴萧萧的提问,让裴文运一下回到了当年。
那会儿爱妻还在,他们一家四口坐在地上,吃着粗茶淡饭,倒也其乐融融。
“若有必要,兴许要再忆苦思甜一番。”
裴萧萧掰掰指头算了算。
“陛下要多少钱?”
裴文运说了个数。
裴萧萧眯着眼,“这事儿好办,爹交给我就行。”
“总不能就我们一家出钱,大家也得出。”
“陛下要钱,定是因为国家有难。国不在,家何存?”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我出点血。别想着置身事外。”
裴文运听得身心舒畅,方才那股胸中的郁气,随着女儿的三言两语消散。
“哦,还有一事。”
“先前你不是一直念叨,说要是庐江王要回京,一定要告诉你吗?”
“庐江王的奏疏前几日已经到了,他人已经在回京途中,想来不需几日,就能到。”
裴文运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为何萧萧你如此在意庐江王?你也不曾见过他。”
“若是因听过他貌美之名而感兴趣,可他也不比你爹爹我长得好。”
“至于才名嘛……大都是捉刀,其本身并无实学。”
裴萧萧眼睛微微眯起来,借此遮去眼中闪烁的泪光。
“女儿也没想着要让庐江王住进相府,做我的面首啊。”
“女儿就是想知道,能和陛下置气那么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罢了。”
“陛下可是个和气人呢。明明说几句软话就能消气的。”
裴文运不疑有他,女儿对庐江王不感兴趣,他就放心。
裴萧萧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飞快地擦去眼角沁出的泪,快走几步,追上去牵起父亲的手。
他来了,他来了……
腰佩阎王剑,斩尽拦路人,谪仙貌,妖魔心,誓与天公分高低,纵有泰山石敢当,也要粉身又碎骨。
裴萧萧觉得胸口开始闷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