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婕看到她眉心和胸口还有两枚铜钉,所以女像只能动四肢,而不能动上身和头颅。它暂时不那么慌张。墓穴外面,有种撕裂的疼,墓穴内,有被吞噬的危险。温婕贴着墙壁,绕的离女像远远的。女像看着她如同壁虎爬墙,笑起,“你叫什么名字?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吧。”温婕和她讲了外面的衣食住行,她也知道了女像的名字,叫做白纱。白纱问她:“现在外面的人都吃得饱饭吗?”温婕答:“吃得饱啊,还有很多饭店。我们工作忙的话都吃食堂,随便吃,管够。”
温婕看到她眉心和胸口还有两枚铜钉,所以女像只能动四肢,而不能动上身和头颅。
它暂时不那么慌张。
墓穴外面,有种撕裂的疼,墓穴内,有被吞噬的危险。
温婕贴着墙壁,绕的离女像远远的。
女像看着她如同壁虎爬墙,笑起,“你叫什么名字?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吧。”
温婕和她讲了外面的衣食住行,她也知道了女像的名字,叫做白纱。
白纱问她:“现在外面的人都吃得饱饭吗?”
温婕答:“吃得饱啊,还有很多饭店。我们工作忙的话都吃食堂,随便吃,管够。”
温婕第一次在女像白纱的脸上看到笑容,她喃喃说了句:“那可真好。”
温婕陪伴了白纱三个月,知道她是煞,等铜钉全部掉落,她就会活过来。
而她温婕,是魂魄了,已经死了。
有三个试图盗墓的村民,被白纱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走后,考古队的打开了墓室的大门。
而那时,这间墓室里唯一的流魂温婕正躲在白纱肚子里。不然它会魂飞魄散。它在白纱的肚子里见到了老胡...的魂魄。
白纱把铜钉捡起,塞入自己的四肢,假装成一个完整无洞的壁画。
在白纱得知温婕与考古队陆平的关系的时候,白纱说:“你可以选择帮我,我会渡你转世,除了我,没人做得到。”
“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我过些时日多吞点魂魄也会从壁画上下来。”
“不过你不帮我的话,我会吞掉你。因你只剩这一点微末价值。”
温婕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她。
青蛇与雕鸮协助她出现在陆平的身边,而不消散。
促使陆平敦促同事拔掉铜钉的计划。
白纱从壁画上遁走了。
她将温婕存贮在木偶里,此外还有许多流魂与它一样。
白纱对温婕说:“你随时想转世,我就渡你。”
2007 年温婕最后一次见了陆平之后,就决定不做流魂了,去重新做人,但是当时她已经萌生不饮忘川水的念头了,只不过她不知道,她作为温婕最后一次见的陆平是求死的陆平。
是白纱救过一次的陆平。
张小宝很后悔,眼前的陆平已经是白纱第二次救了。
白纱救了陆平两次,渡了温婕的流魂,也救了父母双亡的张小宝。但是陆平却拿涂了彼岸花的匕首刺杀白纱。
白纱说过的,彼岸花的毒会杀死她。***张小宝伏在白纱身上嚎啕大哭:“你不会死吧...呜呜...你不会死吧...你别死啊...”
白纱缓缓闭上了眼睛......真的,我都是煞身了,为什么没有闭合耳朵这一本领。净是点没用的本事。好吵啊,张小宝!
她慢慢扶着头起身,她要去静一下。
她低声对张小宝耳语:“随便你走不走,我要去楼上。”
张小宝知道“楼上”是白纱的秘处,大约与她修行的宗门有关。无论搬去哪里,她都有这么一间房。
温婕也呆过,一间不见天日,幽深的,摆满贮魂木偶的房间。
白纱扶着插着一把刀的头,慢慢地蹒跚地走过张小宝身侧,她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无力地摆手拒绝。
白纱对张小宝说,“有三件事我可能没告诉你,你该走了,我就告诉你吧。”
张小宝含泪摇头:“白纱,我不走,我不在...”白纱心想:很好,可是谁知道过些日子,你心思会不会变了又非要舍弃张小宝身份,又要去做温婕呢!
既然要断,就该狠狠斩断,拖泥带水,犹豫不决,难不成陆平次次求死,我要次次相救?
你张小宝要次次被这愚蠢的深情感动,次次要去相认,做回上辈子的人妻人母?
她接着说:“第一件事,补魂的话我煞体会严重受损,我已经给陆平补过两次了;第二件事是,因为我被钉在壁画上,后又补魂陆平,煞体受损严重,已经不能再渡魂了,但是我渡了你,唯一一次;第三件事是如果魂魄不饮忘川水,那她转世带着的年龄会分别减损与她的在世父母。”
说完,她咳嗽了两声:我说话太多了,很虚弱。
张小宝的脸上先是皱眉,而后是羞愧与悲愤。她羞愧与她不知晓补魂与渡魂对白纱的伤害,反而再次要去白纱给陆平补魂,而自己和陆平仅仅是帮助她提前拔掉铜钉而已;她更羞愧与自己的执迷不悟,导致再世父母的死亡。
如果我当时饮了忘川水,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事。白纱也不会收到这么多伤害,我也会像个普通人平平稳稳过好这一生。
可是偏偏执迷不悟。
她坐在地上,手臂抱着腿,淡淡地看着陆平和温以朴,她说:“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了。”※
绿火盈盈照着地上的人影。
她躺在地上,望着一片混沌的天花板。
墙上木架上,密密麻麻摆满着木偶俑。
人影坐了起来,黑色的影子映在墙上,影子的头上有一处突起,如同人头长角。
白纱扑哧一声笑了,怎么我变成一只独角牛头鬼差了。
她伸出手,缓缓拔出匕首,掷到旁边地上,发出清脆的金石撞击声。
伤口很深,很红,没有血可流只有露出的真皮层,脂肪层,筋膜层,肌肉层,还有乳白色的脑浆。
白纱用手把脑浆塞进去:妈的,真烦!
她复又躺在了地板上,口袋里电话响个不停。
“白纱,吴蓓好像是不想活了。”白纱摸了摸正在愈合的伤口,“在哪里,我这就来。”
她站起身,往门口走,却被一只叛逆的木偶俑拦住了去路。
白纱低头问它:“吴晓晨,你学过一个成语叫做蚍蜉撼树吗?”
木偶圆圆的脸皱成一团,“阿姨,我妈妈会不会死?”
白纱用手指将它从地上夹起,摆放在掌心,与自己相平,她问它:“你想她死吗?她死了就会来陪你了!”
木偶猛摇头,“我不想,我不想,我死了,我妈妈就好好活着,我不用她陪,做木偶不能吃东西。不能去外面玩,一点儿都不自由。”
白纱将它放到木架上空缺的位置上,对它说:“你好好做木偶,别乱跑,你妈妈就不会死。”
木偶俑吴晓晨打了一个哆嗦:这个白纱真的好凶。※
吴蓓整夜整夜地看着吴晓晨的木偶俑睡不着觉,任凭泪水打湿枕头。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易拉罐,将液体倒尽,剪开,洗干净,擦干,作为容器,放上一粒猩红色的宝塔香。点燃。
吴晓晨便从木偶里跳了出来,与她说话,告诉她:
“妈妈,张子涵都没我跑得快,他体育课还跟我比赛......”
“妈妈,学校食堂今天中午做的红烧肉都是肥肉,我们班同学都没吃......”
“妈妈,我想去看奥特曼舞台剧,刘诗晴说她妈妈买便宜,你问问她......”
卧室内,开了一盏床头的壁灯,光线很暗,吴蓓搂着木偶轻声哄着:“晓晨跑的最快,晓晨第一名,晓晨不爱吃肥肉,周末我带你去商场吃牛排,你要看奥特曼舞台剧啊,妈妈给你买票......”
一粒香燃尽,吴晓晨就消失了。
木偶依旧躺在那里,是一只木偶,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软嘟嘟的,带着小男生轻微汗味的吴晓晨。
吴蓓又点燃了一粒香......香会燃尽,梦会灭,人却不愿醒。
她呆呆地走到门廊处,取下墙上挂着的车钥匙,锁门,呆呆地走下地下停车库,取车,开着车去到了平逢山。
她走近了博物馆旁边,开满紫藤花的小院。
陈相成坐在院中,如同第一次吴蓓见到他的那样慢慢斟茶来喝。只是他的面容似乎又年轻了一些。
他举起杯子,欣赏月光透过他羊脂玉瓷杯。
吴蓓双膝跪地,虔诚地磕头,求他带她去见吴晓晨。
陈相成身上的锦缎新中式套装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吴蓓只觉得他如同光耀的神祇,连他眼角的朱砂痣都温润如同一粒碎玛瑙。
陈相成走向她,伸手将她扶起,吴蓓更加坚信他是神明了,他身材颀长,气度不凡,虽然有些年纪的脸上,难掩风神俊朗的容貌。使人不敢直视。
陈相成引她坐在对面,问她:“你真的想见吴晓晨?”
吴蓓点头,心中惊喜:他怎么会知道晓晨的名字,他一定可以帮助我再次见到晓晨。
陈相成饮了一口茶,他说:“你去了地府就可以与他团聚了。”
吴蓓抬头,眼中满是疑惑:他这是叫我去死?
吴蓓摇了摇头,她忽而清醒过来,转身便要下山。
陈相成幽幽地说,“你听说过望乡台吗?死去的亲人可以在那里相聚。”
吴蓓摇了摇头:你这是哄人自杀,我与你根本不认识,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她想起那些对她无穷无尽追打的网络暴力,心想:难道这些人是一个什么组织,他们费尽心力请到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为了让我死?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晓晨死了我在学校没哭?还是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邋邋遢遢;我错在冷静,错在衣着光鲜,错在作为一个经济独立的独身女人,有一辆奔驰车?
吴蓓决定逃,不然呢,他身后还有别人吗?真的打起来,她打得过吗?
她扭头,走了两步,却闻到一阵香味,来自这院落中紫藤花还是那点燃的猩红色宝塔香?
吴蓓看到了吴晓晨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