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稀客。”他绕过两个人走到桌前坐下,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笑着说:“两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出现在这。”江辞允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从旁边扯来一张椅子摁着陆昭昭坐下。“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我非得来一趟?”医生选择对他这句话忽略不听,眼睛饶有兴趣的落在坐着的陆昭昭身上。“请问这位同学是……”被迫坐在椅子上的陆同学木着脸:“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医生:“……”听听,什么叫听话只听一半,什么叫答非所问,什么叫牛头不对马嘴,这就是了。
门后响起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
陆昭昭俯身,不紧不慢的清洗沾上的西瓜汁,然后关了水,神态自若的走出厕所。
许嘉艺和另一个女生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慌乱。
“这个时间段怎么会有人来这?”
等她们出了厕所来到外面,走廊上早已空无一人。
“应该没走太远,跑快点还能看到是谁。”陆昭昭不认识的那个女生说道。
整栋科技楼,只有“噔噔噔”的下楼声在回荡。
在二到三之间的楼道转角,陆昭昭悄然出现。
她偏头,目光透过身侧的那扇玻璃窗,望向冲到楼外四下张望两人,表情淡漠。
俗话说得好,做人要学会将心比心,人心换人心。要是实在换不了的话,那只好把人给换掉。
等那两人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陆昭昭才收了目光准备下楼。
结果一转身,余光猛的瞥见一双白鞋和笔挺的校裤。
身后冷不丁站着一个人,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她一咯噔,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背脊阵阵发凉。
来人身高腿长,两步并作一步跨下台阶。
陆昭昭倏地抬眼看去,对上一双暗沉沉的眸子。
从窗外射进的光线映着江辞允侧脸,描绘的光晕让冷峻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柔和。
眼底闪着窗外的光亮,他没什么表情的挑了下眉。
见是他陆昭昭松了口气,又在下个瞬间被提起。
因为在她面前站定的江辞允,将手背贴上了她额头。
额前一凉,陆昭昭警惕的看过去,“干什么?”
江辞允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说道:“试试温度。想看看自己偷偷溜出门的某人有没有被烧傻。”
“我没事,我很好。”
“唔。”江辞允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笑的漫不经心,“一般喝醉酒的人喜欢说自己没醉。同样,生病的人也会嘴硬说自己很好。”
陆昭昭:是谁给出的歪理?
“去趟医务室。”
陆昭昭拿鼻子朝他哼哼几声,头一扭:“我不去。况且……”
陆昭昭拿眼睨他,“现在我不太想搭理你。毕竟生了三年的气没那么容易消,我们之间目前处于陌生人的状态。”
“嗯。”陌生人江辞允扫过来,语气毫无波澜,“我刚才说的应该是陈述句。”
没问你意见。
陆昭昭:“……”聋了?我前面那句你没听见?
有时候越是想证实某件事,现实就越喜欢打你的脸。
前几秒还在说自己很好的陆昭昭,喉咙开始隐隐发痒。
她小幅度动了动喉咙,企图压制住那股痒意。
奈何事与愿违,最后变成咳到惊天动地。
咳到脸变红的陆昭昭:“……”
江辞允二话不说,握住陆昭昭的手腕直接往楼上牵。
期间陆昭昭企图挣脱,但显然江辞允这个机会不会再给她第二次。
“喂,干什么,放开我。”
“现在还在学校,我们这样拉拉扯扯被同学或者老师看见怎么办。想去办公室喝茶?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想。”
江辞允冷哼:“现在周围有人?”
陆昭昭环顾四周,别说半个人影了,窗外连只飞过的鸟都没有。
“去的路上会碰到。”
“不会。”
理城一中的医务室设在综合楼,独占一整层。
而综合楼紧挨科技楼,两栋楼每层之间架着连廊。
穿过长长的连廊,他们来到同处三楼的医务室门口。
陆昭昭知道为什么江辞允那么笃定路上不会遇到人了。
显然江某人不仅选择性耳聋,还有选择性眼瞎的毛病。
门上挂着一个木牌,上边赫然写到:用餐休息时间,无紧急情况请勿打扰。后面跟着具体的时间段。
江辞允无视那些字,推开门。
一股凉气迎面而来,击散了身上萦绕的热气。
医务室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起,一名戴着浅蓝色医用口罩的医生走出来。
目测身高有一米八以上,看不清具体长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宇间带着清冷,看过来目光却又透着温和。
很明显这位医生认识江辞允,看到他时神情有些诧异。
“哟,稀客。”
他绕过两个人走到桌前坐下,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笑着说:“两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出现在这。”
江辞允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从旁边扯来一张椅子摁着陆昭昭坐下。
“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我非得来一趟?”
医生选择对他这句话忽略不听,眼睛饶有兴趣的落在坐着的陆昭昭身上。
“请问这位同学是……”
被迫坐在椅子上的陆同学木着脸:“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
医生:“……”听听,什么叫听话只听一半,什么叫答非所问,什么叫牛头不对马嘴,这就是了。
医生面上微笑不减:“这位同学,其实我是想问你哪里不舒服。”
“哦。”陆昭昭表现像个难搞的刺头,斜着眼瞅身边的人,“我不知道,他带我来的,你问他,他知道。”
医生:“……”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气我的?
江辞允:“昨天晚上发过烧。”
陆昭昭没忍住偏头轻咳一声。
江辞允眼尾朝下瞥过来:“三十八度七的样子。”
陆昭昭又咳了几声。
江辞允嘴唇动了动,那句“有点咳嗽”到了嘴边又被强行压下去。
江辞允毫无情绪:“咳嗽严重。”
医生点头,接过话。
“先量个体温,可能会重复发烧。”他拉开前面的柜子,取出一个透明储物盒。
储物盒里铺着一层浸了酒精的白色棉布,上面躺着几根水银温度计。
陆昭昭好奇:“不用体温枪?那个快。”
医生露出一副‘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的表情看她,好脾气的解释一番。
“体温枪测带点玄学,最终的结果很受测量手法和环境影响。水银温度计虽然测的时间长,使用不方便,但是测量效果要比前者好的多。”
前面陆昭昭可能显得“有些”不配合,但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知好歹的性子。
面对递过来的水银温度计,她接过后老老实实的夹好。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医生在一旁同江辞允东扯西扯聊起了天——准确来说是医生单方面语音输出。
因为江辞允基本上都保持沉默,视线偶尔落在陆昭昭身上。
“平时要是有空,可以来我这坐坐。”
江辞允目光终于换了位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你很闲,我有病?”
你很闲,我有病……这话说的真扎心。
医生摇头,“这位江同学,知道你这样会很难交到朋友吗?”想了想,又补充:“有朋友也迟早会被你气跑。”
陆昭昭本来顶着一张“没有一丝是我自愿”的脸夹着体温计,有一搭没一搭偷听他们对话,听到这里立马不乐意了。
“裴医生。”陆昭昭目光从胸牌上“裴桁“两字挪开,“似乎我才是你的病人吧。为什么总是在和他聊天?你不用问问我的基本情况吗?不用观察一下我的状态吗?不用……”
“等一下,先容我插句话。”裴医生举手打断,朝她无辜的眨眼睛,“前面我没问吗?是谁先不配合的?”
虽然陆昭昭语气算不上友好,裴医生也没显现出任何恼意,反倒乐了。
“还挺维护人,你刚才不是在生他气,不愿搭理他吗?”
陆昭昭扭头很轻的“哼”了一声,又扭回来。
“哪里看出我在生气。”
裴医生指着自己眼睛,“这看出的。虽然有些许轻微近视,但是非常感谢伟大的物理,让我有了眼镜的帮助,以至于目前视力正常,不至于太瞎。”
“哦。”陆昭昭语气平淡且真诚,“那你可能需要换副眼镜戴戴。”
拐弯抹角说他瞎。
裴医生:“……”听听,某人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了。
江辞允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始终带着微微翘起的弧度。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愉悦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