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场部和场直属的办公区已经换成了土坯平房,其他人的宿舍还在地窝子里。张秋华懂得很多,带着许疏桐一块在挖出的坑洞上又砌了墙面,让屋里显得亮堂了些。两人在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下,便往食堂去了。饭吃到一半,许疏桐就看见场主带着拨人进来。“刚好大家都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国家的巡边任务部队,从努尔市出发,兢兢业业地保卫着咱们边疆的安全!”一批训练有素的军人,踏着整齐的脚步进来,各个笔挺,气势如虹。
两年后。
1959年5月,伊木然地区,建设农场。
辽阔的伊木然草原上,目光所及的远处是巍峨连绵的雪山。
建设渠的河水开始化冻,沿着建设渠渠岸,是一块块田地,划分为菜地、农田和果园。
建设农场的全体职工基本都在地里忙活,垦荒和种植同时进行着。
建设渠将建设农场一分为二,人口聚集在左岸,场部、托儿所、学校、卫生队、商店、种子库、加工连、机械修配厂……都集中在这一块。
而许疏桐一行人所在之处,便是右岸的开垦区。
由南而去是尚未开垦的荒原,更远望去,便能看见正在抽出新叶的防风林,再南方去,就是“出去便进不来”的大沙漠。
两个月前,在边疆北部巡讲两年的教师团决定在建设农场歇脚,也加入了这里的建造。
两年的走走停停,一行人竟也从努尔市到了边疆的边境线上的伊木然地区,四国交界之处。
农场初建,正是缺乏人和人才的时候,教师团被自然而然地接纳了。
“惠安,你的腿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
问许疏桐的人是教师团的队长,岑南渡。
动手能力很强,脑子也好,可以说队伍里如果没有他,可能都要在北疆全军覆没了。
戴着副黑框眼镜,人长得精神又硬朗,明明都是风里来雨里去,他却格外白皙一些。
这人是沪市的大学生,后来随父母援疆,又很有先见之明地组织了巡讲的教师团。
两年来,他从不介意当众表达对许疏桐的关心。
她摇摇头,说:“不用,反正都是蹲着,腿不碍事。”3
她的腿可能是用得多,无形中在慢慢康复。
走路还有些跛,但也不会一有什么动作就感到疼痛了。
两个春夏秋冬以来,他们走过了数个没被汉语普及的地方。
路途漫长,有些地方通了公路,十来个人就搭着大巴车,或是遇上的农户家的小卡车,而有些偏僻的地方,便要靠脚走。
长途跋涉中,许疏桐曾有无数次觉得自己要死在路上了。
气温高,气候干旱,夏季尤其,太阳晒在身上就像要刮掉她的一层皮。
边疆的冬季分明,冷得惊人,积雪能覆到她的半个人那么高。
许疏桐曾经在海市,二十三年来几乎没怎么见过雪。
一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只希望自己别被冻死。
岑南渡的好意被拒绝了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又回到自己忙活的地方。
一旁的张秋华用胳膊肘顶顶许疏桐,问道:“你不是有常驻边疆的打算吗?岑南渡条件又不差,也是知识分子,和你有话说,你干嘛总拒绝人家?”
张秋华从小就在边疆,家里好像是之前的起义部队的。
一路上是许疏桐的维语翻译搭档,多亏有两人,教师团十来个人与当地人的交流才不算困难。
许疏桐低头听着,手上动作没停。
好一会才回道:“我传播知识就行了,造人的事情,就交给其他同志吧。”
和迟庭森的婚姻之后,许疏桐已经习惯了和男人保持距离。
张秋华摇摇头:“在边疆,女人一个人生活,也不是个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要经营婚姻才是个麻烦事儿。”
许疏桐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和张秋华说这句话了。
但她总对婚姻抱着无尽的向往,也乐于当岑南渡在许疏桐这里的说客。
一上午过去,两人扛着锄头回了住宿区。
这里的场部和场直属的办公区已经换成了土坯平房,其他人的宿舍还在地窝子里。
张秋华懂得很多,带着许疏桐一块在挖出的坑洞上又砌了墙面,让屋里显得亮堂了些。
两人在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下,便往食堂去了。
饭吃到一半,许疏桐就看见场主带着拨人进来。
“刚好大家都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国家的巡边任务部队,从努尔市出发,兢兢业业地保卫着咱们边疆的安全!”
一批训练有素的军人,踏着整齐的脚步进来,各个笔挺,气势如虹。
从门口照进来的光都被挡了大半。
在食堂里如雷贯耳的掌声中,许疏桐抬眼看去。
为首的男人,有着鹰隼般锐利的双眸。
除此之外,外貌和身形,竟也是她熟悉的。
许疏桐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迟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