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居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日暮西山,店内高朋满座,来客络绎不绝,董娇携庄明辉到大门口时,店小二把抹布朝肩头一甩热情招呼。“客官几位啊?”“我们找人,受裘先生所邀。”庄明辉主动告知。小二长哦一声领路:“原来是找裘老板,二位这边请。”店内放着近二十张榆木桌椅,正中有座小戏台,回字型的布局让二楼三楼的宾客可以出了厢房直接瞧见楼下光景。周遭是觥筹交错的笑语声,两人随店小二往中心走,直至戏台前的位置落座。
“牧场?”秋露想了想,“啊,好像有的,以前侯府还在的时候,嬷嬷都是去京郊的安山那边购置牛乳,不过这牛乳珍稀,冬日运输还好不需用冰冻着,夏日想喝一杯牛乳羹,那才是千金难求,从前小姐就爱这口,老夫人每年过年都戏说小姐一人能吃去侯府半座金山,难伺……”
话到嘴边,秋露却突然停下来,她看向董娇,见小姐一脸平静才觉自己庸人自扰。
董娇轻柔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脸:“没事的,想说就说,不必担心我。董家再大的事都发生了,几句笑语又算得了什么,时常听你念叨从前,我才能有几分实感如今是我活在这世上。”
董苒苒自那日后再也没有出现,若非有秋露在身边,董娇有时都快忘了,她其实不属于这里。
秋露不知董娇所想,只觉听她的话莫名难过,红着眼牵上董娇的手:“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嗯,都会好起来的。”
“好了,别想这么多,稳打稳扎走好每一步就行,一会儿你去寻临叔,跟他说下牧场的位置让他先去考察一番,看看牧场的规模和产量,顺便问问价格区间,如果我们要采购,恐怕是垄断式的用量。”
“这么多?奴婢知道了。”
秋露净手后离开厨房,董娇又同余娘子说了些做糕点的技巧,为了方便她们卡烘烤时间,董娇让庄明辉去寻了几个滴漏回来,这样就能大幅度避免因时间过长导致糕点焦糊。
百货铺子现在庄明耀已经上手能独自管理,有积蓄后董娇叫庄明耀往铺子里招了一些伙计和侍女帮忙做工,如今已不需要她成日再去监督。
庄明辉除了每隔三日到店查账核账外,其他时候都跟在董娇身边打下手,如果董娇在家里,他就回自己房间温书。
自从有了庄家帮忙,董娇的日子总算舒展开来,只是过几日她得想办法进桑园一趟才行。
想结交京中权贵,少不得要动用一点关系,而从前的淳安郡主董苒苒成日招猫逗狗只会吃喝玩乐哪儿有这些人脉,就算有她如今化身童乔也用不得。
而童乔又与董家非亲非故,若是主动接济董家反而可疑……
如今大半月已过,也不知何家、吴家和闵家的人入京了没有。
……
百香居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日暮西山,店内高朋满座,来客络绎不绝,董娇携庄明辉到大门口时,店小二把抹布朝肩头一甩热情招呼。
“客官几位啊?”
“我们找人,受裘先生所邀。”庄明辉主动告知。
小二长哦一声领路:“原来是找裘老板,二位这边请。”
店内放着近二十张榆木桌椅,正中有座小戏台,回字型的布局让二楼三楼的宾客可以出了厢房直接瞧见楼下光景。
周遭是觥筹交错的笑语声,两人随店小二往中心走,直至戏台前的位置落座。
“童公子来了,快快请坐。”裘康直将手中花生放下起身相迎。
董娇拱手:“裘老板客气,请坐。”
两人寒暄一番,裘康直替她斟茶介绍道:“这百香居的位置可不好定,就戏台前的这几张桌都得提前三五天下定才能排上,还有这儿的烧鹅也是京都一绝,听说当年圣上微服出巡时尝过都说好。”
董娇抿一口笑回:“这般出名?那还真是让裘老板破费了。”
裘康直笑着摆手,“诶,托童公子的福,近来我店里的布匹销量翻了两番,这还没算上成衣分成,要是待月末结账,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这顿饭不过裘某聊表谢意,童公子就别客气了。”
他笑得爽朗,董娇也不再客套,待菜上来后,与裘康直小酌两杯听起台上说书先生讲戏。
“都说那天凤国自开国后能百年安稳都是多亏天门军,而天门军中又有一位神威大将战无不胜势不可挡,当年开国时,神威将军一人率八千天兵夜袭敌军大营,放火烧粮来去无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敌军震惊抗敌,却被天门军以火攻之法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七万大军命丧葫芦山。”
“而后天门军又出将星,攻打南蛮时要渡乌坬河,天凤国在内陆,水师不敌南蛮,本是必败之局,岂料天门将星兵出险招,仅以百人小队出击便神不知鬼不觉凿沉敌军无数战船,将南蛮军队重创,为天凤国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十年前,东部异军突起作乱,天门军镇守边关,由于粮草未到天门军丢失后援,就连边陲百姓都以为天门军会为求自保弃城而逃,却不想天门军仅以不足万人的兵力死守城池半步不退,硬叫敌军生生止步于西雁关不敢冒进,最终天门军将领尽损,却守得边关太平。”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台下众人从中抿出滋味,这正是董家军的故事。
从前宣平侯府还在时,这些酒肆茶楼里最爱编作话本的故事来源,除了男女情爱之外,便是董家军如何大破敌军征战四方的神勇之举。
可惜如今董家惹了圣怒,无人敢触天子霉头,这才将大梁化作天凤,董家喻为天门,怀念旧事。
老百姓们的感情没有那么复杂,也不含权利的纷争,谁对他们好,谁为他们付出过,他们记得。
“我说你这老匹夫就没点别的段子?成天就讲这天凤国天门军,真当我们是傻子,听不出你细数董家从前功勋?我告诉你,董家如今是乱党,就算从前战功无数又如何,如今也是阶下囚过街鼠!你要还想活命,就闭嘴!”
“就是,大梁兵强马壮乃四雄之首,你们这些市井小民成天揪着个乱臣贼子追忆往昔,说得像大梁没了董家就不行似的,我大梁神兵猛将数不胜数,董家算什么,不过出过几个武夫,值得这般夸赞?”
“几位爷别当真,小老儿不过说几个段子……”说书人想解释,并不愿给董家招黑。
但那人不听,反倒提高了声线:“哼,说来说去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谁想听啊!要我看,那董怀瑜投敌叛变就该拉董家全部去砍头,好叫这不义之徒知道知道什么叫背弃家国的下场!”
一旁酒桌上,几名衣着华丽的少年人出口讽刺,言辞中尽是对董家的轻蔑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