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崟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了身,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吵醒熟睡中的妹妹。李岫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那睡姿还和从前一样荒唐。她软软地斜趴着,整个身体几乎霸占了大半张床。白剥剥的脸被挤压得走了样,一条腿耷拉在床沿边上,像是要翻墙越狱一般。李崟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蹑手蹑脚地穿好鞋,而后缓缓掩上房门,冒着小雨为妹妹寻觅早餐去了。草木和泥土的馨香在清晨的乡间缓缓弥散,朦朦的烟雨笼罩在麦田之上
第二天一大早,李崟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了身,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吵醒熟睡中的妹妹。李岫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那睡姿还和从前一样荒唐。她软软地斜趴着,整个身体几乎霸占了大半张床。白剥剥的脸被挤压得走了样,一条腿耷拉在床沿边上,像是要翻墙越狱一般。李崟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蹑手蹑脚地穿好鞋,而后缓缓掩上房门,冒着小雨为妹妹寻觅早餐去了。
草木和泥土的馨香在清晨的乡间缓缓弥散,朦朦的烟雨笼罩在麦田之上,宛如一幅空灵隽岫的水墨画卷。李崟出门时,前台没人值班。他于是冒着雨出去寻了一圈儿,怎奈这地方太过偏僻,举目望去,除却山水天野,再无他物。他满心失落,悻悻而归。刚一进来,便撞见民宿的老板娘正在前台梳理头发。
老板娘看起来三十来岁,身材短小,体态丰满,饱满的脸颊泛着红润的光亮。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如瀑布般垂落的浓密黑发,散发着一种未经过化学材料侵蚀的自然之美。可能因为起得太早,老板tຊ娘脸上还带着几分惺忪,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与和善。
“你起得可真是早哟,老婆还在睡吧?”老板娘脸上笑意盈盈,手指灵活的编着麻花辫。
李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是笑笑,并未多作解释,转而问道:“老板娘,你们这儿有早餐吃吗?”
“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早餐是免费的,昨晚忘记跟你说了。”老板娘将麻花辫编好,熟练地把黑色橡皮筋缠于发尾,利落一甩,便将那胳膊粗的大辫子甩到了背后,然后热情地指着后头的小厨房,告诉李崟去那儿找吃的就行。还特意提醒他,包子、米粉、清粥、鸡蛋,随便吃,不限量。
李崟谢过老板娘,径直走进那个小厨房。
小厨房比较简陋。角落里砌着一个老式灶台。烧火的柴草堆在一旁,墙壁经烟火长久熏染,呈现出暗沉的黑。此时,灶堂里的火烧得正旺,柴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小声响,那口大锅汩汩地往外冒着热气。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李崟询问了那位农民打扮的厨师后,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雪菜馅的包子。他瞬间喜出望外,妹妹从前最是钟爱雪菜包子,胃口好的时候,一口气能吃掉五六个。
他满心欢喜地打包了六个雪菜包子和两杯豆浆,匆匆回了房间。开门的时候,尽管已经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可那细微的响动还是吵醒了妹妹。
她也差不多该醒了。
李岫侧躺在床上,紧紧盯着李崟,茶褐色的眼珠上面好像覆着一层薄纱。眼神迷蒙混沌,看起来昨夜宿醉的痕迹仍在,整个人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缘游离,七魂六魄尚未归位。
就这样,她愣怔了许久。最后,那张小脸上缓缓绽开一朵复杂的浅笑,静谧而恬淡。不太激烈。就像一滴水珠悄然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涟漪缓缓地、缓缓地晕开,不疾不徐。
“你醒了啊?”李崟将雪菜包子和豆浆轻放到墙角的小圆桌上,双脚像被无形的绳索拴住,立在原地不敢乱动,也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
八年未见,也许一切都变了,也许一切都未曾改变。此刻重逢,他的内心是复杂且纷乱的。他既欣喜又紧张,既期待又忐忑。于是,他就这样安静地站着,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