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侯爷和先世子死的那天,叶鸿宣笑得喉咙都哑了。可她身为叶鸿宣的亲娘,心里不服啊!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拱手送给那个贱人,还要给那个贱人养老,凭什么?!儿子当了侯爷,还不能留在侯府享福。她这心里,委屈得紧!柳氏从容瞧着,莞尔一笑。“小娘你瞧不起我是商女对么?”龚小娘如今不敢乱说话了,“你这身份,本就不配入定远侯府,满京城都在这么说。”“那好,听荷。”听荷自柳氏身后走出,走到龚小娘面前,刚出手,龚小娘便往后躲。
蓁宝心心念念的娘亲此时处境却不大好。
叶鸿宣的亲娘,先侯爷的良妾龚小娘回来了。
先侯爷去后,她前往老家守陵,可不知怎的却连夜坐着马车回了府,正同长嫂薛氏一起寒暄。
寒暄完,龚小娘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扔到柳氏面前。
“这是我替宣哥写的休书,你拿了自请离府。”
柳氏看也不看便撕了,“小娘,儿媳是犯了七出哪一条,您要让侯爷休了我?”
龚小娘看柳氏就这么撕了她写的休书,顿时垮了脸。
“柳雪吟,你莫要给脸不要脸。一个商女,在定远侯府鸠占鹊巢当了那么多年的侯府夫人,害得我宣哥落了不少口舌,真好意思一直赖在这不走。”
“我宣哥是侯爷,就是尚公主也配得。”
“你爹如今得罪了王爷,犯了重罪,你难道要害我宣哥一同被王爷牵连吗?”
柳氏看向坐在首位的叶鸿宣。
眼眶微红,声音微颤。
“侯爷心中亦是如此想的?”
叶鸿宣为难地看向龚小娘,语气却十分坚定。
“小娘,我是不会休了吟娘的。我与吟娘成婚十六载,怎会因岳父入狱就同她断了夫妻情分呢?”
“是啊。”薛氏接话道,“柳伯父的事还未判决,我已求了我父亲联合众伯父一同向王爷求情,想必定会安然化解的。”
柳氏惊愕之余有些感动,长嫂看起来情感淡薄,没成想竟会为她父亲的事思虑,这定远侯府还是有些人情味。
“宣哥,你就是太善良了。”
龚小娘有些心疼地握住叶鸿宣的手。
“柳雪吟嫁进侯府这些年替你做好了什么?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废了,小的天天关在家里不出门,此次秋闱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取功名,害得侯府面上无光啊!”
“你因为娶了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如今还要被她家连累。娘这心里,疼得像有刀子割啊!”
柳氏在心里冷笑。
龚小娘也不想想先侯爷纳了她为妾才是真正的委屈。
她一个屠夫的女儿,若不是在先侯爷行军经过时将他灌醉爬上了床,未婚先孕,哪有资格踏入定远侯府。
她儿子走运袭了爵,难不成她还将自己当成了侯府老夫人不成?
“小娘,我敬你一声小娘,你不会真把我当成你的儿媳妇了吧?”
她神情严肃,眼神带着嘲讽。
“侯爷已经过继到老夫人名下,你充其量不过是侯爷的姨娘,当着侯爷的面一口一个娘亲,难不成是要让侯爷被外人耻笑?”
“至于侯爷要不要休我,你一个妾室管不着吧。”
“你!”
龚小娘指着柳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嘴都白了。
“商户之女,凭什么瞧不起我?”
“宣哥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是我的儿子!老夫人算什么玩意儿……唔!”
怕她继续出言不逊,叶鸿宣竟不顾礼仪直接捂住了龚小娘的嘴!
咬牙道:“小娘,慎言。”
龚小娘冷静下来,有些后怕。
叶鸿宣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是妾生的儿子。
幼时三天两头往老夫人院里跑,可惜老夫人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先侯爷和先世子死的那天,叶鸿宣笑得喉咙都哑了。
可她身为叶鸿宣的亲娘,心里不服啊!
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拱手送给那个贱人,还要给那个贱人养老,凭什么?!
儿子当了侯爷,还不能留在侯府享福。
她这心里,委屈得紧!
柳氏从容瞧着,莞尔一笑。
“小娘你瞧不起我是商女对么?”
龚小娘如今不敢乱说话了,“你这身份,本就不配入定远侯府,满京城都在这么说。”
“那好,听荷。”
听荷自柳氏身后走出,走到龚小娘面前,刚出手,龚小娘便往后躲。
震惊道:“贱婢,你要干嘛?!”
听荷沉着脸不说话,一把钳住龚小娘的双手把tຊ她发间戴的金簪,脖间佩的玛瑙串全薅了下来。
“你敢以下犯上!找死吗?!”
这些金银首饰是她的门面,连睡觉都不舍得摘下来,这贱婢居然如此大胆!
“还来!”
龚小娘眼睛都瞪大了想要去夺,却被会点武艺的听荷像砧板上的鱼那般牢牢按住。
柳氏微微仰着脖颈道:“小娘戴的首饰都是从我的私库里拿的,既然小娘瞧不起我,那我的首饰也不能脏了小娘的眼。”
龚小娘发髻都凌乱了,乱发垂下来像那种勾栏样式,她忙不迭整理着,怒不可遏道:“我是长辈,送我首饰是你分内之事,你还如此羞辱于我!”
“哟。”柳氏腔调阴阳怪气,“瞧不起我这个人,却瞧得起我的东西,小娘的双重标准倒是做到了极致。”
“吟娘!”叶鸿宣面色不太好看,“小娘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不孝!”
“她可曾将我当过晚辈了?”
柳氏看着叶鸿宣,满脸的委屈与失望。
“说不出妾身犯了七出哪一条,还要侯爷休了妾身。侯爷还记得,这婚事是先侯爷做主定下的吗?”
叶鸿宣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是他最为屈辱的过往!
要不是他父亲为了报答柳雪吟的恩情,强逼着他娶柳雪吟进门,他一个侯府之子怎么会沦落到要去讨好柳雪吟这个商女?!
父亲美其名曰嫡兄有婚约在身,实际上还是舍不得他的嫡长子有这种低贱的妻子!
父亲向来看不起他,却在他和柳雪吟成婚的那天提出将他过继给嫡母!
他不过是父亲为了报救命之恩的牺牲品!
看着叶鸿宣复杂的神情,柳氏苦笑。
她也是婚后才知道,幼时在悬崖下救的大叔竟是定远侯。
怪不得婚前,叶鸿宣对她百般讨好。
她想吃城东的油酥饼,便骑马横跨半城为她买来。
得知真相的她几近崩溃,是叶鸿宣告诉她,他是真心爱她,想对她好的。
现在看来,都是这个男人的谎言。
她强行压下心里的痛意与恍然,冷声道:“若是小娘想要侯爷休我,还是去地下问过先侯爷再说吧。”
龚小娘气得倒仰,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晕过去。
“你居然敢咒我死!”
紧抓住叶鸿宣的胳膊说:“休了她!立马休了她!竟敢公然对婆母不敬!她父亲都下了大狱了,你怕什么?”
本就是叶鸿宣叫她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要赶走柳雪吟的,气的怎么是她一个人?
争执间,管家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侯爷,端王世子来了,还将蓁宝小姐也一并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