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他仿若才反应过来。是啊,他和沈秀茵是夫妻,他本该是最了解沈秀茵的人,可实际上,他对她竟一无所知。厉景御手带着颤抖,接下:“多谢。”顾原风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平。“虽然我与沈秀茵女士不过两面之缘,但她能大着肚子去替我侄子解围,还将我侄子送回家,可见她心地善良,我还以为她这样善良的人,肯定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有疼她爱她的丈夫。”“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惜。”轻飘飘几句话,叫厉景御一时竟无言以对。
厉景御手心一瞬发了凉。
他喉间被什么堵住,目光紧紧盯着那苍白的人。
“怎么会……她几个小时前分明还好好的……”
厉景御高大的身躯踉跄了几步,心底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项链,那是他准备回家送给沈秀茵和孩子的礼物。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时隔几个月,回来后只跟她见了一面竟然就是最后一面了。
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下。
就在这时。
厉景御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紧随其后而来的厉母。
直到停在面前,厉母在看见这一幕时,整个人都懵了。
随即而来的是响彻卫生院走廊的哭声——
“作孽啊!!我苦命的孙子孙女!”
厉母哭天抢地的声音刺耳。
李香雯忙扶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被她压下去,而后泛起泪花:“表姐,怎么会这么突然……”
两人的哭声惊动走廊,护士忙上前来安抚。
一时之间,混乱不已。
“家属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还请节哀,我们先将死者推去太平间。”
医生安抚着,随即将白布覆盖上,让人推入太平间。
厉母哭得瘫软在地。9
厉景御目光紧随,下意识迈步要跟上。
医生却伸手拦住了他,递来签字笔。
“这是沈秀茵的死亡告知书,请家属签一下。”
死亡告知书五个字落入耳里。
厉景御身形顿住,眼底闪过痛意,可最终,他还是只能接过笔,一笔一划签下名字。
很快,医生离去。
厉母也在李香雯的搀扶下回去,留下厉景御处理后事。
就在厉景御准备动身去办理火化事宜。
一旁始终旁观全程的顾原风却突然叫住了他:“厉先生,节哀。”
厉景御这才看向他,眼里闪过些许暗色,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与这个男人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那晚他送沈秀茵回来,沈秀茵喊他‘顾军长’。
而此刻,厉景御才注意到顾原风今日穿的也是工整的军装。
顾原风神态透着沉重,向他递来被手帕细致包裹的勋章。
“我本是过来将沈秀茵父母的烈士勋章交给她的,正好碰见她倒在院子里,便送她来了卫生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这话让厉景御心下倏然一沉。
他低头看去,那两块勋章正在卫生院走廊的白灯下泛着丝丝冷光。
“沈秀茵的父母……是烈士?”厉景御眼眸闪过些许诧异。
顾原风的眉头蹙起,冷冷看他:“你们不是夫妻吗?你不知道?”
一瞬,犹如大石陡然压在厉景御的心口。
直到此刻,他仿若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和沈秀茵是夫妻,他本该是最了解沈秀茵的人,可实际上,他对她竟一无所知。
厉景御手带着颤抖,接下:“多谢。”
顾原风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平。
“虽然我与沈秀茵女士不过两面之缘,但她能大着肚子去替我侄子解围,还将我侄子送回家,可见她心地善良,我还以为她这样善良的人,肯定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有疼她爱她的丈夫。”
“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惜。”
轻飘飘几句话,叫厉景御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本该跟去太平间办手续。
可沈秀茵遗体的画面深深印在他脑海,竟让他跨不动半步。
见状,顾原风冷眼看他,落下一句‘我替沈秀茵同志去办手续’后,很快跟去。
厉景御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至天黑。
他才拿着顾原风替他办好的所有手续,动身回家。
踏入院子,入眼便是一滩殷红血迹,和地上几米的爬行痕迹。
那是——沈秀茵生前独自痛苦求生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