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想了一下,形容道,“他真的非常的小心翼翼,像我们小时候捡到的那只兔子,我有点担心养不好他,有孩子真的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你一边看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了,一边又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烦恼怎么才能养好他。我现在在想父亲跟母亲到底是怎么养大了我们七个的。”他接着指责道。“而且你把他吓坏了,他听到你的名字都会不自在,连东西都吃的很少。”诺顿·格兰斯倒是没有反驳。“我会注意避开他的。”
孙岩不知道靠着门坐了多久, 最后蜷缩在地毯上,抱着本来就包裹自己的厚斗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阿诺第二天敲门的时候, 迟迟没有人回应,最后阿诺推门进来的时候,刚推开一半的门就顿住了,孙岩蜷缩在门前的地毯上。
阿诺遇到阻力就放轻了动作,他半开着门, 朝里看了一眼房间,墙角的小夜灯还亮着, 除了床边有一点坐过的褶皱, 其他地方几乎跟昨晚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孙岩昨晚以后就几乎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
孙岩被他推门的动作惊醒了, 慢慢坐了起来, 斗篷从他身上滑落在地毯上。
阿诺下半张脸依旧戴着金属面具,低头看着孙岩, 脖子间的辅助发声仪器亮了一下。
“他们说你一直没有下楼,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你还没有吃早饭。”
孙岩站了起来, 低着头, 没有说话。
阿诺把门完全打开, 把孙岩整个暴露出来,孙岩忍不住往屋子里缩, 刚动了一步就被阿诺拉了出来。
走廊里就只有阿诺跟孙岩, 但是陌生的广阔的空间还是让孙岩有点紧绷。
阿诺轻轻的推着孙岩往前走。
“这里以后就是你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 放轻松, 格兰斯跟其他家庭也没什么不一样。”
话音刚落,他们路过一个走廊中间一个拐角一样凹陷进去的小空间,孙岩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里面整个墙面挂着一只浑身漆黑、模样狰狞的虫族作为装饰,呈蛇状,数只肢爪紧紧的攀附在墙面上,非常巨大,蜿蜒过整三面墙壁,然后直直的往天花板上攀附过去,不知道是雕像还是什么,看起来栩栩如生,再外面放着一个小圆桌,圆桌上放着一把匕首。
孙岩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看到,一下子就停住了,忍不住退后了一步,阿诺在他后面,他正好撞进了阿诺怀里。
阿诺顺着孙岩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
“帝国最开始是作为抵御虫族的第一道防线存在的流浪行星,也可以说是在虫族残骸上建立的国家,所以很多文化中比如建筑艺术中存在很多虫族元素,你要摸摸吗?”
孙岩迟疑了一下,一边伸手一边问,“所以这是雕像吗?”
“不,这是哥哥十岁的时候去狩猎得到的战利品,他是我们兄弟姐妹中第一个杀死王虫的人,所以父亲让人把它做成标本当做装饰品放在这里。”
在阿诺说到一半的时候,孙岩就把手默默缩回来了。
阿诺有点疑惑。
“不想摸了吗?那我们下楼去吃饭。”
孙岩快走几步跟上阿诺,提醒道,“那边桌子上有匕首忘拿了。”
阿诺不以为意,他脚步不停。
“那是特意放在那里用来应急的,记住,这里的桌子还有抽屉基本都放着匕首或者其他武器,走廊里那边放着剑,如果需要用,就去这些地方找,你如果想要哪一个也可以直接拿走,之后会有人重新补上。”
孙岩有点茫然:“用来削水果吗?”
阿诺顿了一下,他下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孙岩看不清他的表情,发声依旧是脖颈间的仪器,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回答的很认真。
“没用过的应该可以,但好像大部分都用过,我也不记得哪些没用过,没事的,厨房里会把水果先处理好。”
孙岩本来还想问用过是用来干什么,但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
楼下是餐厅,阿诺跟孙岩一下去,桌子上立刻被摆上了各类餐点。
一名执事留下来站在旁边,他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给人感觉像是温厚的长辈。
他一边给孙岩拉开椅子,一边轻快地询问孙岩,“您好,殿下,您可以叫我阿德莱德,请问您想要什么饮品?”
阿德莱德拿来一个精美的菜单放到孙岩面前,贴心的介绍。
菜单上面有各种酒类还有果汁牛奶
“我推荐温牛奶,对成长发育很有好处,您觉得呢?”
孙岩乖乖的点了下头,很轻易的接受了推荐。
他在家叶夫人也总是给他塞温牛奶,孙岩小时候被医生说有些营养不良,在叶夫人的督促下,全家都陪着孙岩喝牛奶,孙岩是重点关注对象,他有时候一顿甚至要喝两大杯。
明明是阿德莱德的推荐,但孙岩接受了,阿德莱德却显得有些讶异,连阿诺都抬起头看了孙岩一眼,阿诺坐在孙岩对面,他已经吃完饭了,只是陪着孙岩。
阿德莱德将菜单合上,很快将温牛奶放到孙岩手边,欣慰道。
“如果格兰斯都像您一样好说话就好了,格兰斯总是偏爱烈酒,您的父辈叔叔还有姑姑们可不会乖乖的接受牛奶,喝醉的格兰斯太难应付了,对吗?阿诺殿下。”
阿诺:“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醉了。”
餐厅里的氛围一时之间很愉快。
但孙岩没有加入进来,他很安静很慢的进食着,似乎是看出来孙岩有点不自在,阿德莱德很快就离开了。
孙岩停下进食的时候,大部分食物还好好的留在盘子里,几乎没有动,连牛奶也只动了一点,要是在家里,有叶夫人盯着,孙岩是绝对不敢这样的。
阿诺皱了下眉,这么点进食量太少了,他盯着孙岩。
“东西不合胃口吗?”
孙岩低头看着面前的盘子,“我想回家,我想回爸爸妈妈那里。”
“现在还在审查期,离审判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安心在这里待着,如果你想要,我会带你去观看审判。”
“那他们会没事吗?”
餐厅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阿诺过了一会儿才道,电子合成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我很遗憾,虽然审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私藏格兰斯的血脉是叛国罪,我对此也毫无办法,你可以放弃了。”
这样的阿诺让孙岩有点害怕,他也知道他一无所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报阿诺,但他依旧鼓起勇气不死心地追问。
“但是你救了我。”
“对,用我全部的军功,现在已经没有了。”
阿诺说完站起身,似乎要离开,经过孙岩的时候,孙岩忽然抓住他的袖子,
阿诺本来已经做好了随时应付暴起的小格兰斯的准备,孙岩一动他就紧绷了起来,但孙岩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力道抓住了他的衣袖。
阿诺停了下来,“我说过,我毫无办法,如果——”
阿诺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孙岩抬着头,看着他,像只小心翼翼向成兽乞食的幼崽,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我可以把那些军功还给你,然后你再用来换他们吗?”
“我的哥哥们都很优秀,他们将来会还给你,但是我什么都不会……”
阿诺打断了他,“你是个格兰斯,格兰斯家没有废物。”
看着孙岩又失落地低下了头,阿诺自己似乎也有些懊恼,他想了一下,干脆把问题推到了诺顿那里。
“军功现在已经消掉了,就算是还在,也只有哥哥拥有赦免权。”
孙岩慢慢松开了手。
一个月。
阿诺说过,审判还要一个月,他需要在这一个月里想到办法。
而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那位陛下,孙岩脸色有点苍白。
……
阿诺敲了敲门。
“进来。”
阿诺得到回应后,进去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宫殿里的人其实都对阿诺的身份心知肚明,这是格兰斯皇宫公开的秘密,但阿诺依旧只有在诺顿·格兰斯面前才会将面具摘下来。
诺顿·格兰斯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面前是行宫的后花园,下面是一片片的花海还有草地,甚至还有一个喷泉,更远处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阿诺走到他身旁坐下来。
“哥哥,你的孩子真的很乖,我无论做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生气或者是攻击过我一次,我都已经准备好像父亲那样对他说小子,你现在还差得远呢,但他只是看着我,失望的低下头,一点都不像一个格兰斯。”
诺顿·格兰斯支着头,就算是坐在喝下午茶的地方也显得很有威严,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阿诺。
阿诺说那孩子很乖,而他想到的又是孙岩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满身鲜血,而旁边倒着两具尸体的样子,他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那孩子可能比你想象中更像一个格兰斯。”
阿诺想了一下,形容道,“他真的非常的小心翼翼,像我们小时候捡到的那只兔子,我有点担心养不好他,有孩子真的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你一边看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了,一边又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烦恼怎么才能养好他。
我现在在想父亲跟母亲到底是怎么养大了我们七个的。”
他接着指责道。
“而且你把他吓坏了,他听到你的名字都会不自在,连东西都吃的很少。”
诺顿·格兰斯倒是没有反驳。
“我会注意避开他的。”
“但是你今天话很多,而且你并没有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诺顿·格兰斯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自己都楞了一下。
往常他们兄弟之间不会有那么多交流,阿诺本来是那么多兄弟姐妹之中最活跃的那一个,但自母亲死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活泼过了。
连偌大的宫殿充斥着的都是死寂到仿佛凝滞一样的氛围。
而现在,仿佛有什么使得这里悄然发生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明天我要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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