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淘淘闭着嘴不说话,季遥就懂了:“不会那个小白脸也上吧?他会打球吗?”“你管人家会不会打,起码他肯拼搏,你呢?”苏淘淘着急护崽,把季遥惹毛了,他拍案而起,激情愤慨:“我上他连一个球都别想摸到”苏淘淘赶紧下套:“那你去证明下呗,别光说。”一边对着郭思睿:“季遥说去,把他名字登记上。”郭思睿眉开眼笑,百般恩谢后离开,季遥脸上阴晴不定,郁郁寡欢看着她,苏淘淘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觉得季遥这样像个小孩子,便动手扯了扯他袖子:“行了,别气了,累不累。”
她朝季遥使眼色,但季遥仿佛没看见,他的眼神一丝一毫都没有落到她这,而是死盯着温岳章,看上去有点凶狠。
而温岳章依旧是淡淡的,他生来就知道如何防御这些外来的情绪,以不变应万变,没什么能真正触怒他的,事实上在他看来,季遥也好苏淘淘也好,都幼稚的可笑。
苏淘淘幼稚些倒是无所谓,一个小女孩本就不该懂得太多,不过季遥嘛……他看着季遥,心里感到几分可惜。
季遥长了一张挺招人的脸,但性子未免过于直白,太容易叫人看清楚招数,而且他对苏淘淘的袒护也太明显了,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没发现吧。
他牵起嘴角,对季遥摇头:“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被发现了要通报批评的,我们三个人一桌,你喝了她怎么办?”
苏淘淘大受感动,温岳章这是在为她着想呢,随即附和道:“就是说啊,你可别害我。”
季遥百口莫辩,他本来也没想过害苏淘淘,不过就是一时意气,见不得温岳章云淡风轻装模作样。
他能看得出来,温岳章是个心思复杂的人,但偏偏端着这副温文尔雅的嘴脸,把苏淘淘迷得找不着北。他恨恨地坐下了,心想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小白脸原形毕露,让苏淘淘看清他的真面目。
三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吃完了饭,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温岳章起身说要回去。
苏淘淘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回学校,好不容易溜出来一趟,不玩够本岂不是亏了?但温岳章要走,她便也起来,说时间确实不早了,得回去预习下午的功课。
季遥在角落发出响亮的嗤笑:“你什么时候预习过?课前作业都抄我的。”
苏淘淘脸一红,下意识瞥温岳章,温岳章也朝她看过来,两人目光撞上,苏淘淘更加窘迫。
温岳章主动宽慰她:“你们本部学习压力是不是很大?”
“可不是嘛,作业特别难。”苏淘淘抓住机会哭丧,温岳章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你们班的数学老师水平很厉害,他是我爸爸的同学,经常到我家下棋,偶尔会补补习,你要不要一起来听?”
苏淘淘的数学老师姓王,是一位骨瘦如柴又目光如炬的中年人,日常佝偻着背,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撂倒,但偏偏上课时气场强大,板书龙飞凤舞,在讲台上不用带麦就声如洪钟。
人人敬重王老师,但王老师出了名的只喜欢好学生,连讲题都管用优等生能听得懂的思路,采用点拨式教学;只可惜这套教学方法对苏淘淘没用,她基础不夯实,怎么点拨都没用。
温岳章是好意,不过苏淘淘很有自知之明,哪怕王老师给她开一学期小灶,都不一定能消解她对数学的恨意,就不去给他的职业生涯添堵了。
温岳章被拒绝也不失落,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建议苏淘淘,如果真的跟不上,可以多跟老师聊聊,毕竟过去也不是没有主动从本部降格到国际部的先例。
苏淘淘十分惊讶:“这都行?”
“当然可以了。”温岳章笑笑,余光发现季遥脸色又不怎么好了。
“我们那比较注重全面发展,竞争没这么激烈,同学跟同学之间也挺和睦的。”他三言两语的挑拨,苏淘淘马上动了心,季遥看不下去,粗暴地打断对话:“好了没,走了走了,要上课了。”
接着不由分说就把苏淘淘拉走了。
苏淘淘话都没说完,一下午都心不在焉,脑袋里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季遥一看她这副心思活络的模样就来气,放学也不想等她了,赌气似地背上书包就走,连话都不留一句。
苏淘淘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好在丁雯倩来班级门口等她,两人久违地挽着手回家,一路上甜甜蜜蜜。
苏淘淘将中午温岳章的话告诉她,丁雯倩吃了一惊,皱起眉头:“他怎么能这么说,你考上本部多么不容易,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苏淘淘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可惜,但现在确实挺累的,听说下学期教材更难,像我这样的就掉队了,到了高二再赶不上,高三就全看天意了……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妈真会把我杖毙在家门口的。”
丁雯倩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热乎乎的,眼神中充满怜惜:“我发现你有点自我攻击的倾向,这样容易没自信,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要学会正面的心理暗示,凡事都要在心里说我能行,这是种玄学,你懂吧?”
苏淘淘心里知道她说得对,但不愿意承认。
她善于自我打击,这全拜赵文晓所赐。
赵文晓的教育方针十分极端,她从小就洗脑苏淘淘,凡事都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一件事错了,那错必然是在自己,一味去指责别人是无意义的;正因为如此,苏淘淘的童年生活充满了压抑暗淡的时刻,她对许多事都心存疑虑,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但赵文晓在家里有着绝对的权威,她说是她的错,苏淘淘不敢说不是。
在绥安中学的这些时间,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学习,然而收效甚微,不免有些泄气。丁雯倩劝她别把自己逼这么紧,得劳逸结合,学会放松。
她问苏淘淘:“你们班男生参加学校篮球比赛吗?过几天他们就要开始训练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苏淘淘说:“好像是有这事,文娱委员今天提了一嘴,不过我对篮球没什么兴趣啊。”
丁雯倩:“谁要真的看篮球啊,我们去看帅哥!”
苏淘淘脸一红,打了丁雯倩一下:“你小声点。”
丁雯倩笑嘻嘻地,挽紧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放出一手情报:“你家温岳章也去训练呢,你不想去看看?”
苏淘淘被“你家”两个字弄得心跳如鼓,眼睛倏地亮起来:“他还会打篮球?”tຊ
“本来不会,但他个子高,他们班又实在缺人,被抓壮丁了。”丁雯倩感慨:“可怜的孩子,一点运动基础没有,一上场就是比赛,你还不去看看他。”
看是肯定要看的,苏淘淘难掩激动,一边思索着怎么给他做应援才合适。
好不容易挨到学校公布篮球赛的日子,各班都要开始选拔,篮球训练场地也正式开放了。苏淘淘等不及放学,她特别和赵文晓申请的每天晚半小时回家,找借口说要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
高一篮球赛是绥中新生第一个重大赛事,第一名不仅有奖金,还有一整年的免费食堂可吃,苏淘淘他们班也在抓壮丁,体育委员郭思睿抓了一圈,就抓到季遥头上了。
“季遥,你也来参加吧,我们班没你不行啊。”
郭思睿身材壮硕,是难得一见的大身板,厚得像一堵墙。他是体育特长生进来的,有几分当教练的天赋,看人眼光也准,按他的喜好来说,这个班里没人比季遥更适合当主力的。
高,四肢修长,跑得还快,关键是人长得帅,在球场上哪怕球技不如人,靠着脸也能吸引女生来当啦啦队镇场子。
高中生比赛能比出什么花头,横竖就看个气势,气势赢了,比赛就赢了一半。
然而季遥兴趣缺缺,摆摆手拒绝了,说自己没空。郭思睿急了,见旁边的苏淘淘慢悠悠收拾书包,便冲她道:“苏淘淘,你也帮我劝劝你同桌。”
苏淘淘手一顿,颇为意外地抬头。
她看看季遥,季遥把脸别开了,像是还在闹别扭。苏淘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他了,掏钱请人吃饭,吃完还不领情,那天回来后就奇奇怪怪的。
她两手一摊,表示无奈:“我哪有办法。”
郭思睿看得明白:“你们俩关系好,你帮我说说呗。”
苏淘淘本来背着包,又把包放下了,认真地望着郭思睿:“谁说我们关系好了,你看他都不理我。”
郭思睿说:“但是你们俩天天凑在一起玩,老师都注意到了。”
苏淘淘别了季遥一眼,季遥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扭过头对着苏淘淘:“你希望我去吗?”
苏淘淘觉得这话听着怪,非常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爱去不去,反正我有比赛要看。”
季遥眼皮子一掀:“你看谁?”
苏淘淘闭着嘴不说话,季遥就懂了:“不会那个小白脸也上吧?他会打球吗?”
“你管人家会不会打,起码他肯拼搏,你呢?”苏淘淘着急护崽,把季遥惹毛了,他拍案而起,激情愤慨:“我上他连一个球都别想摸到”
苏淘淘赶紧下套:“那你去证明下呗,别光说。”一边对着郭思睿:“季遥说去,把他名字登记上。”
郭思睿眉开眼笑,百般恩谢后离开,季遥脸上阴晴不定,郁郁寡欢看着她,苏淘淘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觉得季遥这样像个小孩子,便动手扯了扯他袖子:“行了,别气了,累不累。”
季遥说:“我哪气了,我就没气过,单纯看不爽他怂恿你换班。”
苏淘淘听出言外之意,她脑子没那么不堪用,有时候还是挺灵敏的。她站在那笑眯眯地望着季遥,说:“怎么,你不舍得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