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瞠目结舌,“什么?”退婚?她脸色骤冷,“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我知你受了委屈,心有不甘。但侯门贵府,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乘歌又是新贵,眼红他的人多的是。”“我和你长姐一并扶你为正,也免得乘歌被旁人算计,可若往后有哪个贵人硬要塞人进来,你又如何?”郑氏一脸凝重,既像斥责她不懂事又似谆谆善诱,但叶蓁知道,她是怕别人家的女儿没她们人傻钱多。叶蓁心下冷笑,前世李乘歌那七个妾室不都是她安顿的?各个吸着她的血还不停算计她,但凡她蠢些,早被吃的渣子都不剩了。
李乘歌母亲郑氏,是定远侯母亲为他定下的一门亲事,本可以做个正室,可定远侯钟情李煦安母亲尘不出道长,她便做了定远侯的妾室。
虽生了长子,却比不了李煦安自幼聪慧,不得定远侯宠爱,这才从了军。
定远侯随李煦安母亲在外修道,将侯府交给她打理,妾室行使主母职权也是前所未有,可惜侯府穷得叮当响,叶蓉嫁过来才好些。
郑氏早年过得拮据,因而钟爱收藏衣服首饰,有了叶蓉补贴,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前世七年里,叶蓁也没少在她身上花钱,无论吃穿,都跟京城一等一的夫人相提并论。
叶蓁刚进兰院就闻到上好的沉水香,这东西的价钱都快赶上金子了,郑氏却舍得用它熏衣裳。
不是自个儿掏腰包,自然不心疼。
叶蓁敷衍行了个礼,“给老夫人问安。”
郑氏倒是热情,挥着带了三个金戒指的手吩咐婆子,“快给侧夫人上茶,沏新来的龙井。”
叶蓁不咸不淡道,“叶蓁不敢居将军侧室。而且我不爱龙井,更喜欢碧螺春。”
郑氏笑容僵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瞧我老糊涂了,来,先吃些梨酥,刚从春熙楼买回来的,还热着呢。”
叶蓁没动作,春熙楼背后有贵人扶持,糕点的价格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专门给下头的人巴结的机会。
郑氏不知其中缘由,还非要跟着别人浪费银钱。
“老夫人唤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郑氏见她神色平平,对自己也不像往日热情,一时有些不适,但她也了解叶蓁性子,先说了两句软话,“昨儿的事我听说了。”
“乘歌是饮了酒才被那狐狸精得逞,他对不住你和叶蓉,实在过分。”
“好在叶雪也是你们姊妹,她自甘堕落怨不得人,往后休想爬高。”
郑氏假意嗔怒,“等你长姐好些,我做主,让乘歌与你立刻完婚!”
叶蓁一眨不眨看着她,“那三妹妹呢?”
郑氏无奈道,“为了乘歌名声着想,随便打发个贱妾的位分给她。”
说完便仔细盯着叶蓁脸上的变化,见她眉眼冷冷的,郑氏心里也没底。
“将军在长姐病中偷腥,还为三妹妹打了周妈板子,若只是个贱妾,辱没将军身份了。”
郑氏闻言,眉心一展,立刻拉起叶蓁的手就夸,“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受了委屈也不忘替乘歌着想。”
“你若能开口自然是最好了。”
她才不管儿子睡了谁,只要叶蓉叶蓁在,不影响她的好日子,怎么都成。
“有老身在,她这辈子休想越过你,她过得好坏也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正当郑氏放松时,叶蓁缓缓推开她的手,双目似一泓清水,透亮得叫人心寒,“叶家三女断没有同侍一夫的道理,说出去都要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我与将军并未完婚,他既更中意叶雪,我们退婚便是。”
郑氏瞠目结舌,“什么?”
退婚?
她脸色骤冷,“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我知你受了委屈,心有不甘。但侯门贵府,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乘歌又是新贵,眼红他的人多的是。”
“我和你长姐一并扶你为正,也免得乘歌被旁人算计,可若往后有哪个贵人硬要塞人进来,你又如何?”
郑氏一脸凝重,既像斥责她不懂事又似谆谆善诱,但叶蓁知道,她是怕别人家的女儿没她们人傻钱多。
叶蓁心下冷笑,前世李乘歌那七个妾室不都是她安顿的?各个吸着她的血还不停算计她,但凡她蠢些,早被吃的渣子都不剩了。
郑氏何曾帮过她半分?
“那是将军的事,与我无关。”
“你!”郑氏没想到她油盐不进,当即也没了耐心,“别怪我没提醒你,乘歌可不会喜欢你这种不知变通的女人。”
叶蓁也不打算跟她解释,“若没别的事,就不打扰老夫人了。”
“等等!”郑氏一脸不悦,声音低了两分,“回春阁昨儿新回来一批料子,想是最近你照顾蓉儿忙,忘了该裁新衣了。”
她张嘴要钱也不是第一回了,但今日叶蓁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自然,又补充道,“有两批嫩色的缎子,我让人给你和蓉儿留下了。”
叶蓁不动神色,“长姐怕是不好,缎子多半用不上,退了吧。”
郑氏急得眼睛都瞪大了,平时不需自己多言,叶蓁就能领会,今儿是故意的吧!
可她实在喜欢那料子,若是不做两身衣裳,她夜里都睡不着。
于是咬着牙道,“你们要不要随意,我那两身,你赶快让人去送定金,迟了料子就没了。”
叶蓁却道,“我没钱。”
叶蓁说完就走,郑氏被气得头晕目眩,“你!”
“反了反了,她还想不想和乘歌完婚!”
叶蓁从兰院回来,流霞说管家已经等了她一盏茶功夫。
“二小姐,昨日小宴来得宾客不少,将军又带了不少北营的兄弟过来,酒席比预定的多出了五桌,说好今儿结账的。”
管家堆着笑,把账单递给流霞,流霞正要送到叶蓁面前被她挥手一拦,“这是侯府正常开支,你去账房签个字领钱就成,等我做什么。”
管家知道自家将军昨儿做了什么事,来的时候就做好被叶蓁迁怒的准备,这会儿倒也不急,只是略显窘迫。
侯爷的俸禄没多少,月月都要送去道观,将军的俸禄虽说勉强够日常开销,可摆了这么大的席面,账上那点银子还不够塞牙缝。
要不是叶蓉补贴,这侯府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账上那点钱,您是知道的。这次小宴备的都是好菜,自是贵了些。”
叶蓁眉目淡然,再无往日体恤之词,“小宴的东西都是将军过了目的,好些也都是将军提议换成好的,账上没钱,你找将军去。”
管家一窒,“夫人在病中,这半年事事都是二小姐打理···”
他还没说完就被叶蓁无情打断,“从前是从前,以后侯府的事宜我都不管,大小事别来找我。”
管家见她来真的,当下就急了,可不等他开口,叶蓁已吩咐送客。
荣飞是叶蓁从家里带过来的,有些身手,几乎是将管家撵了出去,“堂堂侯府,将军又是新贵,既点了上好的单子,怎么会没钱付账。”
“我们小姐还没进侯府的门就给你们补贴,也不怕人笑话。”
荣飞两句话点燃了管家,他站远了些,暗道,“还不是你们上赶子过来贴的!要不是有钱,将军能留她吗!”
*
叶蓁安静了两日,手里的账目也快理出来了。
叶蓉那边她一次都没去,流霞说承恩院的人日日都去西院请李煦安,怕是不长久。
一说李煦安,叶蓁就想到那日他硬闯进来的事,呼吸都凝了一瞬。还好,这几日他没再来!
若没记错,叶蓉也就一两日的事了。等她一走,叶蓁也就没继续留在侯府的理由了。
郑氏身边的赖婆子又来催了两次,叶蓁没见,听说今儿一早料子被别人定了,郑氏气得厉害,李乘歌一下朝就被唤去兰院。
“乘歌,叶家虽是个五品太医院首,可叶云升的妻子出身大周第一首富崔家。叶蓉嫁过来时,光嫁妆都抬了一条街,她抬举叶蓁,光我知道给的田产商铺就不少。”
“你跟她好好说说,把人哄回来,关键是不能让她不给侯府添银子!”
郑氏这话,李乘歌不爱听,“再过几日,我的赏赐就会下来,用不着她们的银子。”
“你傻呀!”郑氏拿食指戳了戳他肩膀,“你的是你的,有人愿意贴补咱们,你还不要?”
“我是四品将军!以后侯府有我,靠女人的嫁妆算什么。”
“她喜欢你!她愿意给咱们花,而且早晚是一家人,分什么她的你的。”
李乘歌心里不舒服,可未免郑氏太着急,最终还是应下了。
结果还没出兰院,管家就找过来,“将军!要账的又来了,老奴实在拖不下去了。”
“账上没银子,二小姐又不肯拿钱出来,老奴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李乘歌还不知道小宴的账拖着,一问才明白是自己点了几个上百两的海鲜,导致多出了小三千两的开支。
但那也不至于账上拿不出银子来。
“往年府里也开宴,从未有过银子不够的时候。”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黑。
管家道,“都是夫人出的钱。这半年二小姐打理侯府,为迎将军回京,什么都是新的,也全是二小姐从自己腰包里掏。”
“也不差这一回的,再闹下去,就是让人笑话咱们侯府啊。”
堂堂侯府,又是将军,竟拖欠商户银子!叶蓁不是存心要他难堪!
李乘歌眯眼,“她是故意拿这个逼我!当本将军是孬种?”
“你去跟她说,既然不想打理,就把管家对牌拿出来。”
他还不信治不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