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梦瑶环佩叮当,凉程凌棠的目光一下就被她腰间那枚月牙玉佩勾住,她见过同样的!就是凌浮君压在枕下的木匣中的那枚!他不准任何人动这木匣,却日日枕着它入睡。程凌棠的心底猛地一沉,此刻哪还能不明白,凌浮君心中一直有她。一瞬涩意翻涌,她怔地抬眸只见温梦瑶已行至凌浮君身前。程凌棠紧紧攥住濡湿的手心,却见温梦瑶欠身行礼,旋即朱唇轻启——“临王殿下可曾记否,幼时曾允我一诺?”凌浮君起身,语气满是礼貌又疏离,可那眸里却似有揉碎日光的璀璨光泽。
我是摄政王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王妃,人人都羡慕我好命。
我却转头假死脱身,逃到西域逍遥快活。
只因我知道。
他娶我不过是因为国师的一个预言:摄政王克妻,所娶之人不得善终
他不舍得让心上人冒险,就选我做了那个应劫之人。
得知真相后。
我服下假死药,席卷陪葬珠宝跑了路。
不料某一日摄政王要开墓修合葬陵,才发现他亲手所作的亡妻词被撕了个粉碎。
却听闻那天向来以沉稳自持的摄政王跑坏了八匹马。
猩红着眼踹开了西域象姑馆的门
“本王姿色胜过他们千百倍,你为何要他们不要我……”
……
夫君有一宝贝木匣不准任何人动,却日日枕着它入睡。
直到女将军出征归来,腰间那枚月牙玉佩我却分外眼熟,和夫君藏在木匣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不明白他心中已有白月光,三年前却为何主动求娶我。
直到我听见书房中男人沉重叹息响起-一
“国师有预言,本王之妻终死于非命,本王太爱她,必须找人替她捱了这劫。”
“王妃命硬恰是最好人选。”
我提着食盒的手一滞,桂花糕落到泥地里,没了香气。
阳光和煦,我却觉淬入寒冰般,凉入骨髓。
他对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好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
我提起脚步准备进去问个清楚,却被里头男人下一句话遏住脚步。
“等王妃死了,预言破除,本王方可安心迎她入府。”
等我死了?他在等我死!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我强撑住踉跄要倒的单薄身子,待男人次日上朝后,只身去了他的书房。
本想找到换命的关键。
却不小心顺带下一本书,一张泛黄的纸笺从中滑出一一
我捡起查看一一
昭历三十二年,将军府千金腹痛难耐,疑冰糖葫芦投毒,遂将小贩夫妇杀之。
我脸色霎时苍白。
九岁时,我爹娘如往常般出去卖糖葫芦,说回来给我带一只烧鸡。
等来的却是爹娘死讯!
只因京中一贵女食了爹娘叫卖的糖葫芦腹泻,为泄一时之恨,便杀了我爹娘。
我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时,是王爷救了我。
他曾答应为我查找真凶,可没想到多年来,男人一直在为真凶掩盖真相。
霎时我腹痛难忍,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王妃,王妃您醒醒……”
冰凉的眼泪落在脸颊上,再醒来,我掀开眼皮便对上贴身侍女布满泪痕的脸。
她哭得伤心极了,我却强扯出苍白的笑。
“傻姑娘,我没事。”
被我视作妹妹的侍女哭得更加悲戚,仿佛天塌了般:“王妃您有了身孕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的笑僵在脸上,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垂眸看着身下触目惊心的血迹心蓦然一紧。
侍女哽声跪地,无助禀报:“女将军吃错了东西腹痛,京城所有的大夫都被请去将军府医治她了,我给王爷送信,谁知他说……”
我强撑着掀起床帘一角,问:“王爷说什么?”
侍女支吾了瞬,吞吐道:“王爷他说……他没空陪你玩宫心计!”
我眼里眸光彻底暗了,掀帘的手陡然垂下。
痛,越来越痛……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王妃寝殿端出。
亥时,男人终于带着大夫回来,池带来了惊天噩耗。
“王爷,王妃腹中子已殁,且以后再不能生育!”
我狠狠攥紧身下锦被,她眼眶一红。
死死拽着大夫的衣角嘶哑哀求道:“大夫,求求您再想想办法……”
我没了爹娘,腹中孩子是我唯一的血亲!
大夫却将为难的目光投向王爷。
男人长身玉立在光影下,神色寡淡得就像一个局外人。
“去子,留她的命。”
话落他拂袖离开。
心底东西碎裂,无声无息。
我绝望松开手,颓坐在床上,泪流满面。
再次开口,我平静得可怕:“也好,也好。”再无牵扯,从此便能分明了!
我吩咐侍女:“将我梳妆匣里那小木盒取来。”
她却没动,忧心道:“这可是主公留给你最后一样物品了,王妃该不今又要给那负心汉吧?”
我不置可否:“去拿。”
侍女只得照做,不情不愿呈到我面前。
里面赫然是一只白玉药瓶。
我伸手要取,却被她阻住:“王妃三思,万不能再给那负心汉了。”
我扯了扯笑,轻轻将手抽出。
我极低的声音喃喃响起:“这样的断 毒药我怎么能给别人用呢?”
大婚当日,王府热闹得紧。
常有人来献礼,祝福声不绝于耳
红绸丝带高挂在房檐上,随风飘荡。
我倚在小窗边怔望出神,捻起一片残落的花瓣嚼了起来,嚼着嚼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疼痛渐渐苏醒,我转身回到案桌上。
拿过一张纸笺,沾上墨汁,信封上赫然写着-王爷亲启。
我唤来侍女:“把寝殿内我的东西拿去烧个干净。”
她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喜道:“王妃早该想清楚了,我们马上离开这破王府。”
我不置可否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肺腑尽量不那么痛。
寝殿外爆竹声乍响,我走去殿外,放飞了锁在笼中的信鸽。
“飞吧,你也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
做完这一切,我猛地呕了两口血
毒药已深入肺腑,五脏如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烹煎,疼痛难耐,我阖了眼便失了意识,烫的油锅里烹煎,疼痛难耐,我阖了眼便失了意识。
昏昏沉沉,好像回到了我与男人大婚的那日。
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海棠花开,花香四溢。
喜婆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一
“一拜天地之灵气,感谢上天赐姻缘。”
我很想睁开眼看看新郎模样,可我已经吸不了气了。
“二拜日月之精华,感谢月老牵红线。”
我瞳孔已经溃散,脑海里碎片如走马观灯般闪过。
爹娘提着烧鸡推开了门将我拥入怀中,笑得慈祥:“爹娘回来了!快来吃香喷喷的烧鸡。”
男人亲手给我做羹汤,宠溺着一口口喂我。有孩子围绕在膝侧,稚声撒娇:“爹娘,抱。”
一阵锣响,所有片段崩碎,碎成一滩浆水。
侍女兴声在殿外响起
“王妃王妃,海棠花开了!红艳艳的,好美!”
海棠竟开了吗?
“三拜天为媒地为妁,比翼齐飞喜结连理。”
我嘴里涌出汩汩鲜血,顷刻便染红了素色衣裙。
我张了张嘴想问她:“那海棠花可比我当年嫁衣还要红艳,还要美吗?”
然一口鲜血喷出,重重跌在榻上,圆睁着泪眼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殿外喜婆恭贺声响起:“礼成!”
……
程凌棠是受尽荣宠的摄政王妃,人人都说她命好,她也这样以为。
直到这天,她意外听到夫君摄政王说——
“本王克妻,所娶之人不得善终,我不能让梦瑶冒险。”
哭了三天,程凌棠决定死遁,她席卷陪葬珠宝跑了路。
不料某一日摄政王要开墓修合葬陵,才发现他亲手所作的亡妻词被撕了个粉碎。
于是那天,向来以沉稳自持的摄政王跑坏了八匹马。
猩红着眼踹开了西域男妓院的门——
「本王姿色胜过他们千百倍,程凌棠你为何要他们不要我……」
……
大昭国,坤宁殿,佛香袅袅。
“将她程凌棠双腿掰开!看仔细些!”
太后坐在上位捻着佛珠一声令下,几名嬷嬷应声而起,就将程凌棠半挂在身上的粉色襦裙扯得七零八落。
程凌棠双腿被强行掰开,头也被摁在冰凉的地板上。
“哀家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乞丐敢把堂堂摄政王凌浮君拴在身边三年,究竟用的什么淫秽之术!”
程凌棠咬紧堵嘴的布条,滚泪一颗颗滴落。
她在心里千百遍地祈求:“凌浮君,求你快来救救我……”
下一瞬,门被人推开,玄色身影忽然而至。
“太后若爱钻研女子身体,那明日本王便为太后建座宜春宫,供太后享乐!”
凌浮君躬身,大手环过程凌棠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
他扶着程凌棠发颤的肩,在她耳边柔声轻喃,声音清醇又含着心疼:“别怕,我来了。”
一股暖流涌过程凌棠全身。
十年前,她趴伏在地上与野狗争食时,他也是这样温柔将她抱紧。
程凌棠半抬殷红的眸望向凌浮君,衣冠胜雪,眸如辰星。
这就是她的夫君摄政王,十年如一日端的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可便是这样的他,十岁平叛乱,十二岁亲手杀了意欲谋反的同胞兄弟。
十五岁,先帝薨逝,他扶年幼皇帝登基,斩奸臣于刀下。
凌浮君踹倒拿人的嬷嬷,抱着程凌棠便要离开。
太后气急,打翻了案板上的羹汤:“临王!你要为这个贱婢来忤逆哀家?”
凌浮君冷睨她一眼,径自朝殿外走去。
待他出殿瞬间,数十名侍卫将坤宁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下一瞬,就听凌浮君下令——
“太后年老,自愿余生青灯古佛,为大昭祈福,任何人不得打扰!”
……
回府的马车里,程凌棠伏在凌浮君玄色仙鹤朝服上,仍有余悸。
凌浮君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满是心疼:“棠棠,受委屈了。”
她握住他大手,摇头:“臣妾不委屈,倒是王爷明日上朝怕又会被言官针对。”
凌浮君功高盖主,虽是权盛煊赫的摄政王,可在朝堂上却也如履薄冰。
他本可以找个权臣与之联姻,护他仕途一路长青。
可他却放着世家千金不要,偏偏娶了小乞丐出身的她。
更为兑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立下毒誓此生不纳妾不留通房。
“无妨,那些人能奈我何。”
凌浮君顺势搂上程凌棠细腰,下颚抵在她的前额上,贴她更紧。
程凌棠也握他更紧,树敌太多总归不好的。
日后她定要更小心谨慎,不可再让凌浮君为自己再生事端。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连下了三日,春日宴这日终于雨过天晴。
皇宫御花园,桃林。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张扬的挂在枝头,一阵风起花飞满天。
中飞凉亭外摆放着两排红楠木制成的方桌,朝中重臣及家眷都受邀参加。
凌浮君与程凌棠刚落下座,便听见席中有女眷议论——
“听说了吗,温将军的嫡女温梦瑶又拒绝了丞相公子的求亲,说人活一世,但求婚嫁自由。”
程凌棠一听这话,握住杯盏的手颤了瞬。
一抬眸,她便见不远处一着红色长衫,英冠束发的女子挺拔阔步而来。
那便是将军府嫡女温梦瑶,随父出征三年上月才回京城。
程凌棠曾见过她一面,三年前她与凌浮君大婚,温梦瑶身着红色长衫执着长剑来他们的喜宴上闹过。
她武艺高强,是凌浮君亲自将她拿下遣送走。
时至今日,程凌棠仍记得凌浮君出手时眼底那抹痛色。
她默默看向凌浮君眼底,罢了,就算少时有过一时情动,也早已随风消散了。
毕竟自己才是凌浮君明媒正娶的妻。
然而,温梦瑶此时正直直朝他们而来。
温梦瑶环佩叮当,凉程凌棠的目光一下就被她腰间那枚月牙玉佩勾住,她见过同样的!就是凌浮君压在枕下的木匣中的那枚!
他不准任何人动这木匣,却日日枕着它入睡。
程凌棠的心底猛地一沉,此刻哪还能不明白,凌浮君心中一直有她。
一瞬涩意翻涌,她怔地抬眸只见温梦瑶已行至凌浮君身前。
程凌棠紧紧攥住濡湿的手心,却见温梦瑶欠身行礼,旋即朱唇轻启——
“临王殿下可曾记否,幼时曾允我一诺?”
凌浮君起身,语气满是礼貌又疏离,可那眸里却似有揉碎日光的璀璨光泽。
“温小姐是想要,本王为你寻一门合适的婚事?”
温梦瑶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泛黄的婚书——
“这是先皇赐下的婚书,臣女想请殿下为我抓回郎君。”
程凌棠心跳漏了半拍,
那赐婚书上男方的名字,赫然写着——
凌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