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洺珏头一回在父皇薨逝后听到她的夸奖,眼里忍不住多了些孩子般的高兴,也更加郑重而满是激情了。“长姐你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能庇护长姐了,到那时,你想成亲便成亲,不想成亲,便一辈子做我的长姐。”说着,姜洺珏咧嘴一笑:“你说的猎虎的能人,到时候我叫大家都来试,有这种本事的统统都给长姐。”傻里傻气的话让姜永宁忍不住笑。“什么都给我,我刚刚那是骗舅母的,我不这么说,舅母能放弃吗?若真有如此能人,自然是要留给你将来做你的股肱之臣。”
姜永宁道:“皇家猎场有只新进的大猫,现今都无人能驯服在猎场内胡作非为,若谁能降服猎虎,便能有尚公主的资格。”
猎虎?
房氏一下脸都白了。
自己那侄儿,成天只知道找猫逗狗,哪有猎虎这本事?姜永宁竟然张口闭口就是降服一头老虎!
她说话声音都不利索了,僵笑道:“京城之中,大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等要求是否太高?”
“哦?”姜永宁音调上扬,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舅母是不是忘了?本公主十岁便同父皇上过战场,再厉害的人才本公主也是见过的,若胆子还没有本公主大,有什么资格做本公主的入幕之宾。”
房氏彻底没话说了。
姜永宁端起茶盏,内侍行来送客。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姐弟二人。
“长姐。”姜洺珏抿唇开口,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失落,“都是我不好,才叫人敢当着你的面逼你成亲。”
他小小的身影坐在身旁,还没有姜永宁的肩膀高,脑袋上却戴着比她沉重百倍的皇冠,眼下乌青明显,桌案上也全是他看的书简,墨笔批注,又涂污,满是对自己不满的痕迹。
“长姐,我会好好看书学道理,早日拿到实权,不让长姐受欺负。”
姜洺珏握紧手掌,神色坚定。
姜永宁心酸得险些落下泪来。
父皇薨后,她对洺珏严苛得近乎极端,他还这么小啊,不仅一声不吭承接下自己给他的压力,还反来安慰自己。
因为她,他娶了不爱的女人,因为她,大乾在他手下葬送了基业,就连死,他也是在为自己赎罪。
她忍不住上前轻轻揽住姜洺珏,伤心地勾起一个笑容。
“长姐知道,洺珏很棒,洺珏已经很厉害了。”
姜洺珏头一回在父皇薨逝后听到她的夸奖,眼里忍不住多了些孩子般的高兴,也更加郑重而满是激情了。
“长姐你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能庇护长姐了,到那时,你想成亲便成亲,不想成亲,便一辈子做我的长姐。”
说着,姜洺珏咧嘴一笑:“你说的猎虎的能人,到时候我叫大家都来试,有这种本事的统统都给长姐。”
傻里傻气的话让姜永宁忍不住笑。
“什么都给我,我刚刚那是骗舅母的,我不这么说,舅母能放弃吗?若真有如此能人,自然是要留给你将来做你的股肱之臣。”
她笑着捏捏姜洺珏的脸颊,道:“我一辈子都做小洺珏的长姐。”
姜洺珏不懂这句话的分量,但长姐永远是长姐这一点让他很高兴。
姜永宁看看外面正好的天色,笑着向他伸出手:“你也学了这么半天,外面天气正好,我带你去放会风筝。”
姜洺珏更加惊喜地抬头,将小手伸了过去。
宫人们去准备风筝,姜永宁先带着姜洺珏去御花园。
风和日暖,绿荫如盖。
姐弟俩拿到风筝在御花园里疯跑了一阵,像回到了幼时,姜永宁大笑着故意让弟弟。
前世今生,难得惬意。
却没注意,一双气愤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眼底闪过算计,转头跺脚走了。
等到额头微微冒汗了,姜永宁才拉住弟弟的小手道:“瞧你,汗都跑出来了,先休息一会吧。”
姜洺珏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只大雁风筝,可还是乖乖点头,由姐姐牵着坐到石凳上。
今日长姐已经很好,还像小时候一样带他玩了,他不能太贪心。
姜永宁看得鼻头又是一酸,她抬手用帕子擦掉他小脸上的汗珠,声音柔和。
“今天跑累了,等过两日长姐还带你玩,你小时候不就想偷偷溜出宫,看看民间的杂耍是什么样子吗?等长姐安排好了,就带你去玩。”
“民间?”姜洺珏乌黑乌黑的眼珠子歘一下亮了,又有些犹豫和小心,“真的可以吗?”
他将时间耽搁在这上边,何时才能掌权?才能保护长姐?
当然可以。
姜永宁忍住心酸轻启红唇。
“当然不可以!”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就毫不客气打断她。
宫女们立时呼啦啦跪了一片:“参见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姜永宁眉目顿时掠过不耐。
当今太皇太后为万氏,乃是大乾真正的最尊贵的女人。
可事实上她并不是先皇的生母,先皇是皇高祖去母留子留下来的,自幼被交给万氏抚养,但偏偏又知道去母留子的真相,导致他与万氏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又间接导致她们的关系十分微妙。
若是一个有眼色的,姜永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偏偏万氏没有眼色。
先皇在时她没有实权,先皇走后手里莫名多了些实权,就喜欢管东管西。
前世姜永宁再怎么面子上也十分尊敬她,可她呢?不仅伙同申国公夫人算计她,算计朝廷钱库,贪污受贿,最后更是帮着申国公府一家,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祖母。”
姜洺珏乖乖的声音唤醒姜永宁的思绪。
他站起来行了个拱手礼。
万氏神色寡淡地点了下头,老而不悦的目光落到不紧不慢站起来的姜永宁身上,看着她慢悠悠的,心底更不舒服了。
“永宁近来浮躁了许多。”
姜永宁兜头就被扣了一个锅,她也不恼,站起来随意地行了个礼,诚心请教道:“哪里浮躁?”
万氏由宫女侍奉着坐到石凳上,道:“若非阳平看见你们在御花园放风筝,本宫竟不知道你连私带皇帝出宫这种事也想得出来!”
原来是阳平去告的状,难怪万氏今日这么快就得知消息又过来开始管事了。
姜洺珏却是心头一紧,立即上前半步就要开口,耳边就传来一声笑。
一只修长细腻的手将他拉至身后。
姜永宁低眸笑道:“我何时说过是私带了?此事自然是要登上洺珏的起居注,由我亲自挑人跟去。”
“咚!”
万氏脸色铁青,重重摔下茶碗。
周遭宫女霎时扑通跪了一地。
她声音沉沉:“你带着他肆意玩乐,如此怠慢政事,还像个皇帝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