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凶兽,就天生该死吗?如果是这样,那上天为何要诞出他们这些污秽的凶兽!海贝之上,相柳叹息一声,似悲似怜。“离忧,此心不惑,随心而动。”音落,他微微侧头看向离忧,露出被银色面具遮掩的半张侧颜。“生死定数,早有因果,这是你的道,答案也只能靠你自己去寻。”他的声音沧桑而深沉,又带着隽永而隐忍的爱意。离忧深深看着他,想要将父亲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神魂记忆,永世不忘。突然,巨浪高腾,云海翻涌,硕大的海贝连着父亲一并消失不见。
宫令消散在空中,不留一点痕迹。
无樾静默看着,眸底涌现复杂的情绪。
“你想清楚了?”
离忧咽下喉间的腥甜,对着他深深一鞠躬行礼,随即未再多言直接退出了紫宸殿。
事已至此,再无回头路可走。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蹒跚着往上清境外走去。
本想乘云辇回天庭曦梧宫,但苏霄泽早已乘坐云辇离开。
以她体内残存的这点微薄灵力,根本不可能自行回去。
一时间,她连离开上清境都成了问题。
“唉!”
离忧叹了口气,徒步顺着上清境边界往南走,一直到了后山枯绝崖的万年扶桑树旁。
这棵已然枯萎了的扶桑树和她一样,被遗忘在这里。
无人照管,无人在意。
离忧拂过扶桑树斑驳干枯的枝干,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天大地大,竟无一处可供我容身。”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袭银衫的寒烟缓缓走了过来。
“本以为你会死在天庭,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
“还顶着和男人欢好的痕迹四处招摇,上清境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寒烟那阴冷的讥讽,让离忧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蜷紧手心:“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寒烟勾起红唇,眸光森寒。
“我想要的,是这上清境除了我,没有一个女弟子。”
“就算日后我要去当王母,师兄身边也不会有任何女子!”
她一步步朝离忧逼近,周身灵气化作利风袭去。
离忧趔趄着后退,直至悬崖尽头。
“你若喜欢师尊,大可直接和他结为仙侣……”
寒烟打断她的话,幻化灵力将她束缚住。
“师兄修无情道早已断了姻缘线,是你让他破了戒!妖女,受死——!”
音落,她翻手灵力大震,对着离忧全力一击。
风声呼啸——
离忧如折翼鸟直直坠落万丈深渊!
昏昏沉沉。
她好似坠入无妄海,在海水中漂泊起伏。
“离忧。”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自空旷的黑暗之境响起,拉回了她的神识。
离忧缓缓睁开眼,看到一白衣飘飘的银发男子迎风而立。
他脚下是一个发着光的巨大海贝,虚影可见九头蛇真身。
“父亲?”
离忧呼吸一滞,哽咽唤出声。
曾几何时,她千万次呼唤父亲相柳,希望他能来看看自己,或是留给自己只言片语的教诲。
然而天地茫茫,他消散得干干净净,从无回应。
如今她要死了,他终于出现了。
离忧鼻头一阵酸涩。
千年来那些委屈突然就有了出口,一股脑的汹涌而出。
“父亲,他们都说您是这世间的罪人,屠戮万千生灵,以杀生为乐。”
“您和娘亲明知道我们凶兽不为世间所容,为何还要带我来这世界?”
她心中凄苦连连,连呼吸都是苦涩。
为何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世人厌弃。
生为凶兽,就天生该死吗?
如果是这样,那上天为何要诞出他们这些污秽的凶兽!
海贝之上,相柳叹息一声,似悲似怜。
“离忧,此心不惑,随心而动。”
音落,他微微侧头看向离忧,露出被银色面具遮掩的半张侧颜。
“生死定数,早有因果,这是你的道,答案也只能靠你自己去寻。”
他的声音沧桑而深沉,又带着隽永而隐忍的爱意。
离忧深深看着他,想要将父亲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神魂记忆,永世不忘。
突然,巨浪高腾,云海翻涌,硕大的海贝连着父亲一并消失不见。
“父亲……”
她来不及挽留,身体直直往海底下坠。
噗通——!
一阵天旋地转,离忧只觉五脏六腑好似被撕裂,落进了山林寒潭之中。
巨大的水花高高溅起,旁边传来一群孩童的恐慌尖叫声。
“妖怪,妖怪!”
离忧忍着痛支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此刻已是人身蛇尾,身上皆是血迹斑驳的伤痕,蛇尾鳞片上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触目惊心。
“妖怪,打死你!”
为首的小孩朝她扔了一个石子,她躲避不及,被砸中眉心。
鲜血流出来,将潭水染成煞气满满的污水。
孩子们更害怕了,捡起更多的石头向她砸来。
“我不是妖怪……”
离忧浑身灵力尽失,只能驱动蛇身在山林中躲避。
流下的鲜血,将身下的土地化作焦土。
这时,天空中突然云涌翻动,天兵天将现身云端。
“大胆蛇妖,私自下凡,为祸人间,伏罪刑天台!”
离忧来不及解释,就被他们套上缚仙索,绑上了天庭。
刑天台。
众仙齐聚,就连上清境的无樾仙尊也在。
天帝问离忧对人间造成的罪行可有异议和辩驳,她跪在地上心中戚戚然。
虽是无心之失,但大错已成,辩无可辩。
“离忧认罪。”
天帝捋了捋胡须,望向无樾:“她是你上清境的人,该如何惩罚还是由你这个师尊来定夺吧。”
离忧心中一紧,下意识抬眸望向无樾。
无樾目光咄咄看着她,幻化出刑台上的引雷鞭。
“祸及苍生,神降天雷,本尊亲自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