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个会对陌生人敏感的人,当然,除非这个人一直在用称不上善意的眼神来看她。陈麦夹了一块豆腐,低头把那视线屏蔽掉,刚吃了一半,碗里进了一个纸团。怔住几秒,抬头,文静一脸说不上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我扔偏了,我再给你调一碗吧。”她身边确实有个垃圾桶,可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桌前小车也在文静那放了一个。闻磊这时候搁下碗,数数桌上的酒瓶。“酒不多了,我再去买点。”说完后轻敲陈麦头顶,“一起去。”
陈麦闷头出了厨房,把那个问题和闻磊一起晾在那。
她听见身后有撩帘的声音,但没回头,也没真走。
晚饭准备的是火锅,还有几碟下酒菜。
桌上一共两个电锅,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
小车边分碗筷边问:“磊子,你坐哪边?”
闻磊刚把陈麦带来的富贵竹挪到北屋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嘴里捻着烟答:“辣的。”
陈麦专心泻麻酱,身旁飘来一阵柠檬薄荷味和烟草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她侧过头,闻磊正在擦桌子上的水。
那柠檬薄荷味应该是他的洗发水,倒衬得烟草味也清新了。
室外气温没有白天那么灼人,但火锅熏着还是有点热,小车从里屋拉来一个落地风扇,对着这边直吹。
闻磊不经意看过去,陈麦的头发被风带起,脸上带着被辣出的红色,眉头淡淡蹙着。
他夹起一筷子牛肉卷扔进锅里,斜着嘴角笑,怎么吃顿饭让她吃出开会的感觉。
陈麦吃不了太多,中午那碗面还在胃里搁着,她只能慢慢吃,在这桌上才会显得不那么突兀。
文静的视线一直在陈麦和闻磊两人身上,小车给强强倒酒的时候使劲在他胳膊上捣了一拳。
强强也很头疼,他不是专门带表妹过来的,是小车打电话说来吃饭,刚好她在家里,听说闻磊现在单着就想一块玩玩,哪成想陈麦也在。
闻磊对他俩的小动作一无所知,除了跟那几个碰杯,心思全在旁边。
陈麦一晚上没怎么说话,虽然她很得体,聊天途中的情绪反应也给得恰到好处。
不过闻磊一直觉得她不太高兴,这姑娘上次不高兴就这种表情,在厨房问她那会儿就发现了。陈麦刚跟小车结束一轮闲聊。她坐的位置很巧妙,小车他们跟她一说话,她就得抬头,就得跟文静眼对眼。
她不是个会对陌生人敏感的人,当然,除非这个人一直在用称不上善意的眼神来看她。
陈麦夹了一块豆腐,低头把那视线屏蔽掉,刚吃了一半,碗里进了一个纸团。
怔住几秒,抬头,文静一脸说不上真诚的歉意。
“不好意思,我扔偏了,我再给你调一碗吧。”
她身边确实有个垃圾桶,可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桌前小车也在文静那放了一个。
闻磊这时候搁下碗,数数桌上的酒瓶。
“酒不多了,我再去买点。”说完后轻敲陈麦头顶,“一起去。”
陈麦咽下嘴里的,说:“就几瓶酒,你拿不动啊?”
闻磊哼笑着:“嗯,喝多了,手抖。”
两人一离桌,小车立马找借口把强强叫到厨房。
“你看见文静那眼神没?”
强强往门口探了一眼:“啥眼神啊?那不是挺好的。”
小车急了。
“好啥啊!那眼神就差把陈麦生吞活剥了!”
“哪有那么夸张。”
“就有这么夸张!你回去跟她说,别为难人陈麦,好好的吃顿饭拉倒。”
强强气笑了:“我说你怎么偏心眼呢,按道理我表妹不是跟你更近?”
“别,我跟你说啊,这两人跟我都一样,我是看磊子跟谁近我就跟谁近。”
“那你咋知道磊子就跟陈麦近?”
小车使劲点着他的脑袋。
“你瞎啊!不然为啥磊子把陈麦叫走搬酒去了?那叫你叫我叫咱们几个不行啊?让人一姑娘搬酒?”
强强恍然大悟,这小子,还真看对眼了?
陈麦回来的时候,她位置上的碗已经被换了个新的。
闻磊把酒分了,文静看陈麦跟前摆的是酸奶,问:“陈麦姐不喝酒啊?”
陈麦刚要说话,闻磊替她答了。
“嗯,她不能喝。”
文静微撅起嘴:“我也想喝酸奶。”
袋子里有别的饮料,但酸奶就这一瓶。
陈麦把这瓶给她:“你喝吧。”
“谢谢陈麦姐!”
强强看这俩人挺客气,觉得小车肯定是想多了。
刚拧开瓶可乐,闻磊拦住他。
“你喝什么饮料?喝酒,我跟你喝。”
强强捂着杯子。
“我开车呢!”
“给你叫代驾。”
“没听说过咱这小地方哪有代驾!”
反抗无果,闻磊已经把满满一杯酒按到他嘴边,不喝也得喝。
接下来的时间里强强都没空拿筷子,净喝酒了。
小车在心里替他叹气,瞧瞧,人来报仇了吧?
喝到最后,一大半酒都进了他俩肚子。
强强撑着脑袋,摆手。
“不行了,再喝要吐,你牛逼行吧,谁喝得过你啊。”
闻磊靠着身后的树,勾起嘴角,把杯底最后一点扬了。
这一晚过得挺快,差不多到时候了,小车几个帮忙把强强抬上出租车,各自找家。
闻磊再回来时陈麦蹲在富贵竹旁边不知在看什么。
“陈麦。”
他想自己喝的是有些多了,腿是软的,脑子是木的。
昏黄的院子tຊ里只有陈麦的眼睛是亮的。
“回家吗?”
陈麦从台阶上下来,提着裙摆。
他想到今天小车说的,说他俩像一对新人。
姑娘到了眼前。
他想,是得说点什么。